卫生间水管漏水的事，花了程菲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处理。
等到安装好新的水管，再搞搞卫生，都已经是晚上了。
她累得瘫在沙发上，根本没力气做饭吃了。
这时门铃响，她无奈地爬起来开门，来的竟然是方伟！
程菲立刻拉下脸：“你来干什么？问罪？”
方伟轻笑起来：“还为上午的事生气？”
程菲对方伟嬉皮笑脸的态度很不满，背对着他：“不然呢，反正我在你眼里，是泼辣跋扈、不尊重老人的女人。”
“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方伟很自然地伸出双手，从背后抱着她。
程菲浑身一震：“你不是不相信我的吗？你不是以为我泼你妈的吗？”
“我所熟悉的程菲，不是这样蛮横的人。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我后来找到餐馆的视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程菲松了口气，她掰开方伟的手，面对着他，愠怒地质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相信我？还黑着脸，制止我说话！”
方伟眼里浮起一丝无奈，叹口气说：“菲菲，那个是我妈啊，难道我当面让她跟你对质吗？然后当众斥责她吗？何况当时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要赶紧回家换，万一感冒就麻烦了。”
尽管感受到方伟的为难，但程菲的心里总是很堵得闷。
“你还真是孝子啊，宁可让我难受，却不愿意让你妈受一点点委屈！”
程菲的语气了带着那么一点点的讥讽。
方伟凝望着她，认真地说：“菲菲，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某一天，你爸爸看我不顺眼，斥责我，你会当着我的面顶撞你爸爸吗？”
程菲脑里闪过父亲苍的面孔，骨肉至亲牵扯着她的心，令她不假思索地说：“不会，我宁可委屈你，也不会委屈我爸……”
“那你应该理解我面对你和我妈的纷争时，我那种无奈的心情吧？”
程菲无言以对。
恋爱是一件明媚愉悦的事情，但如果牵扯到双方家长，就变得复杂沉重。
“那现在怎么办，阿姨反对我们在一起。”
程菲仰起脖子，脸庞染满忧郁。
方伟扯动嘴角，笑得灿烂宽心：“没事，妈已经同意我们交往。”
“什么？”程菲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
方伟神出手指，溺爱地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一下：“我怎么会骗你？”
“太好了！”
她把头贴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声音雀跃。
方伟搂住她，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摩挲。
“不过，妈说既然我们相识有五年之久，感情那么深厚，现在交往都直奔结婚去的，叫我们抽个时间去医院做个婚前检查，让你到时替方家生几个继承人出来。”
伏在方伟怀中的程菲身体微微僵硬，并没有立刻回应。
“怎么，知道妈同意我们交往，高兴坏了？”方伟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含笑问。
“对啊对啊。”程菲答得言不由衷，眼里闪过了一抹阴影。
她沉思好一会儿，语速缓慢地说：“伟，我最近接了一个新的旅游项目，比较忙，关于我们婚检的事情，能否等我闲下来再约时间检查？”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方伟笑起来，说，“婚检只是为了应付我妈啦，例行公事而已，根本就不急，你这个工作狂人，真的是一刻也不能离开工作。要是我们结婚了，你可不许再出来工作，乖乖留在家里做个幸福少奶奶，给我生三五个小孩子，到时咱们家里可热闹了！”
“你那么喜欢孩子？”程菲看着方伟说起孩子时，眸里闪动的雀跃，一颗心往下沉。
“肯定喜欢啊，因为是我和你生的小孩，”他温柔如水地望着程菲，“女的像你，男的像我，每天我回家，小孩子就冲过来抱着我的腿，叫爸爸，想想这个场景，就特别幸福……”
程菲扯动一下唇边，挤出一丝甜蜜的笑意，只是，她的眼里，却没有对幸福生活的憧憬……
***
“51号，程菲！”
妇科门诊外面，护士瞅了一眼病历，大声叫着，连叫了两遍没人回应，有点烦了，扯破喉咙再叫一声。
一旁默默想着事情的程菲突然回过神来，马上冲到就诊台前，应道：“我是，我是！”
“你聋的吗？叫了三遍都没回应。”
护士不满地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程菲讨好地说着。
“到你了，进去吧。”
程菲走进特级妇科专家会诊室，把病历和检查单递给医生，忐忑地问：“医生，您让我做的检查都做过了，这是检查结果单，请问，我的情况怎么样？能顺利怀上小孩吗？”
医生没有回答，拿过程菲的检查单，认真地查看，越看，脸色越沉重。
“你左侧输卵管切除，右侧输卵管有点堵塞，想要怀上孩子，很难啊。”
医生叹息似的声音，让程菲有一脚踏空的惊惶，她艰难地吞咽一下，哑声问：“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昌明，应该有办法吧？”
“医生又不是神仙，可以包治百病！你这个情况，很严重。本来切了一侧输卵管了，怀孕的几率就剩一半，现在另一侧输卵管又发炎堵塞，怀孕的几率几乎等于零……”
仿佛一个焦雷在耳边炸响，程菲耳朵嗡嗡响，眼睛虽然看着医生，却什么都看不见。
慌乱之下，她竟然抓住医生的双手，激动紧张得语无伦次：“医生，你一定要帮我，我一定要怀上孩子，要花多少钱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怀上孩子！没有孩子，我就等于没有幸福了！你一定要帮我……”
“别激动，别激动。”对于这种渴求的病人，医生见惯不惊了，她安慰着程菲，“你的这种情况还不算最绝望，我现在开一些消炎的药给你，看看能否使右侧输卵管疏通顺畅，实在不行，就只能做试管。”
程菲听见能做试管，眼里闪动着光芒。
“是不是一做试管，就有孩子？”
“这是一个几率问题。就像平常同房，一月也只有四分之一的机会能中。做试管的，至少有三成成功率。”
程菲轻轻吐口气，表情轻松些。
那就是试管的成功率比普通同房的成功率高啦？
医生看在眼内，抿抿唇，最终还是继续说下去：“但是，三成，这只是一个平均概率的，幸运的话，有人做一次试管就成功了，不幸运的话，五次试管也失败！而做试管需要取卵，取卵次数多，容易引发卵巢疾病，甚至引发卵巢癌！”
医生的一番话，使得程菲刚浮上脸上的希望又暗下去。
方伟说起孩子时那张幸福笑脸在她脑海里闪过，令她的心有针扎般刺痛。
他那么喜欢孩子，自己却不能满足他，有谁能体会她的绝望难受？
当年，她被母亲强迫流产，哪知道术后护理不当，引发输卵管发炎，最后被迫切除一侧输卵管。
当时已经有医生提醒她，她只有一半的怀孕几率。
只是她和方伟分手后一直单身，并没有考虑孩子的事情，也就没把这个身体隐患放心上。
这些年忙于工作，更加对身体疏于料理，没想到今天复查，竟然连另一侧输卵管也堵塞了！
不知道方伟知道她不能怀孕的真相后，还会接受她吗？还愿意和她在一起吗？她还有幸福可言吗？
郑秀云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还会让方伟娶一个生育能力等于零的女人吗？
……
程菲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陷入深深的慌乱和恐惧当中。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医生诊室，只知道机械地听从护士的叫唤，交钱、拿药，然后木木然地随着一堆病患涌入电梯，连手中检查单什么时候掉电梯里都没有发现。
电梯里的人群散去，一个女清洁工拿着拖把过来，打算清理电梯。
忽然发现地上的检查单，便弯腰捡起来，仔细看几眼，转身问：“谁是程菲啊，这是她的检查单。”
曾柔蹭着高跟鞋来到电梯口，她早上觉得小腹酸痛，便来医院做一下妇科检查。
在一楼大厅看见清洁工在清理电梯，便在一旁等候着。
清洁工看见没人回应，又重复一遍：“哪个是程菲啊，她的妇检检查单丢了。”
曾柔突然一激灵，抢着应答：“是程菲的妇检检查单吗？我是，我是。”
清洁工看她一眼，不满地说：“小姐，你能否长点心眼啊，这么隐私的检查单都能丢！”
曾柔压根不理睬的她的不满，她一把抢过清洁工手中的检查单，迅速扫视着。
妇检检查单虽然有很多术语，但它的很多内容一看就能明白个大概意思。
曾柔看了一遍后，嘴边浮起阴冷而得意的笑容，眸里闪过一抹寒光。
程菲，原来你的身体已经残废了！
不说方家是豪门名流，就是普通人家，如果这个女人不能生育，哪个男人会娶她？
何况方家是传统豪门世家，所拥有的资产庞大，并且只有方伟一个儿子，如果程菲不能生育，不说方伟，方母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你夺我所爱，我就毁你嫁入豪门的美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