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觉得方伟过于暴躁，眉头一皱说：“弟弟，你现在急也没用，还是等妈醒了再说吧。”
方伟悻悻地瞪了高景年一眼。
这时，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
方伟急忙上前：“医生，我妈怎么样？”
“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血压高了一点而已。休息一下可以出院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口气。
方晴和方伟率先进入病房探望郑秀云。
程菲心想既然郑秀云没事，自己的愧疚感也没了，留在这里尴尬得很，不如回去。
所以，她脚步迟疑，想离开。
谁知道郑秀云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程菲你这个贱人，别走！趁今天人齐了，把话都给我说清楚！”
这一声“贱人”，除了曾柔，个个都皱眉抽气，方晴愕然，方伟不舒服，高景年心头火起，而这时才赶到医院的方烈，上下打量这个五官秀美、身材苗条俏丽的女子，一脸疑惑。
郑秀云指名道姓要自己留下，程菲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进病房。
郑秀云斜靠在病床上，宽阔的VIP病房，因为她脸色的阴沉严厉而变得无端压抑。
“曾柔，关门！”
今天她郑秀云要清理门户！
曾柔听话地关上门。
方晴不知道母亲为何严厉，轻声问：“妈，你刚刚醒过来，要好好休息，别动气。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吧。”
郑秀云看着女儿一副柔顺温婉、单纯得蠢钝的样子，一口血几乎堵着心口，她一辈子精明，从不曾吃过亏，怎么就生了一个如此蠢笨的女儿？
“方晴，是不是妈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究竟是单纯还是蠢笨啊，作为一个女人，你怎么就没有女人的敏锐直觉？你怎么就不仔细想想这个女人……”，说到这里，郑秀云伸手指着程菲，那抹冰冷的目光瞥过去，程菲心里咔噔一下，“……跟咱们非亲非故却忽然出现在病房的原因吗？”
方晴被母亲一提醒，心念一动，但随即想到程菲曾是方伟的前女友，听见郑秀云晕倒，过来探望，也是一片好意。
“妈，你究竟想说什么？程小姐怎么啦？她毕竟是弟……”
本来想说毕竟是弟弟的前任，突然想起曾柔在旁，万一她知道岂不是心里不舒服？于是就住口不说下去。
郑秀云心里恨铁不成钢地直叹气，她都作了那么多提示，她居然想到是弟弟前任去！
“你怎么那么蠢，这个女人她勾----”
“妈！”方伟听见母亲在引导姐姐猜测程菲，马上联想到母亲肯定知道程菲和高景年在一起的事，他不想姐姐伤心，更不想这两人的关系公开，心一急，马上打断母亲的话，“你渴吗？我倒杯水给你。”
郑秀云看了儿子一眼，诧异于他这时的殷勤关心，随即，心里又升起一股怒火，该死，这个儿子分明就是对程菲不断情！
她真有眼前一黑的感觉，女儿被程菲抢丈夫，而儿子都订婚了还对她念念不忘！
怨恨令郑秀云不顾一切，斥责着方伟：“不渴，别打断你妈说话！”
转而对方晴说：“我问你，高景年对你好不好？”
方晴脸色不自然，虚弱地看了高景年一眼，讪讪地说：“好啊……”
“好？好的话为什么你生病了他却没有照顾你？”
“他，他要上班，他的事多……”方晴下意识地绞着手指，避开郑秀云视线，轻声回答。
“对，他的事多，还真多，多得我今天找程菲时，在程菲家里看见他和程菲鬼混！”
郑秀云咬牙切齿，没有任何缓冲，就把这事给捅破了！
方伟按也按不住，眉头一皱，痛苦地别开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
母亲，为什么这么大岁数都改不了这种冲动急躁、不顾后果的性格？
程菲紧紧地抿着唇，垂着眸，视线盯着淡黄色的瓷砖，脑里已经一片空白，绞在一起的手有些抖，她不知道接着下来会发生什么。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高景，你可别抛下我！
高景年暗咽一下唾液，本来还有些歉意的眼眸因为郑秀云的话变得凌厉深沉！
曾柔继续保持着沉默，不过眼里的幸灾乐祸却是遮掩不住。
倒是方烈，薄唇还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颇有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势。
方晴一怔，鹅蛋脸上有些迷糊，似乎没听清楚母亲意思，她不愠不火：“妈，你是不是看错了，景年不是这样的人。”
“你意思是说妈撒谎？我和曾柔看得清清楚楚，高景年今天就在程菲家里！曾柔，你说！”
郑秀云转头看在着曾柔。
曾柔清清喉咙，正想开口，方伟瞥来一抹寒光，制止着她，曾柔暗抽口冷气，脑里迅速盘算利害关系，牙一咬说：“晴姐，妈没说谎，我们真的看见姐夫和程菲在一起！”
方晴这时才侧头，疑惑地看看高景年，又看看程菲，这两人都默不作声，显然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方晴收回视线，脸色有些白，眼里糅合了太多情愫，以致看不出她心里所想。
“妈，”她看着郑秀云身后白色墙壁，喃喃地说，“你告诉我这个事实，你想让我怎么办？”
“怎么办？受害者是你啊！妈现在是替你主持公道！你想怎么处理这个事就大胆地说出来，不用怕！”
郑秀云就是知道女儿性格柔婉，不当众逼她一逼，回头高景年哄她两句，只怕此事就不了了之，而高景年，就吃定她软弱的性格，以后估计更加肆无忌惮，那样，方家的脸面往哪搁？
方晴沉默着，呼吸加重，胸口一起一伏。
“你怎么就不说话啊？难道担心高景年回头跟你闹离婚？他敢？他是国家干部，包养情人等于私德败坏，抛弃妻子，等于违反社会公德，这种违法违纪的事情，我一闹到他单位去，他还能混下去？”
“妈，不要！”方晴急起来，急忙制止着母亲。
“高景年，你看，你这个妻子到现在还维护着你，我问你的心是不是铁打的，这么好的妻子你不珍惜，居然还敢在外面乱搞？”郑秀云适时地向高景年施压。
高景年呼了一口气，并没有接腔。
郑秀云以为说动了高景年，声音放缓一些，继续说：“我知道，像你这样握有权势的男人，不知道多少女人投怀送抱，所以，你犯了天下男人都犯的错也是情有可原。只要你发誓离开这个女人，以后真心对待方晴，今天的事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不起，我做不到。”高景年应答得很快速，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直处于批判漩涡的程菲，终于听到那一句低沉的声音，本来快要撑不住的身体，突然注入了活力，眼眶竟然有丝湿润。
在重重压力之下，在步步紧迫之中，这个男人，始终没有放弃她，与她一起进退！
“你说什么？”郑秀云双眼几欲喷火，被顶撞的屈辱让她身体发抖！
“你是长辈，我不跟你发生冲突。但是，我和方晴的事，我们会解决，不劳烦你操心。至于程菲，我再说一次，我不会离开她！”
一股说不清是醋意还是恨意充塞着胸膛，方伟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突然冲上前，揪住高景年的衣领，哑声怒吼：“你对得起我姐吗？你忘当初你有多爱我姐吗？那个天天送玫瑰的人是谁？”
高景年呼吸有些艰涩，他并没有反抗，视线一滑，就看见那个脸色苍白的她，是的，方晴，曾经是他的梦中情人，他爱得如痴如狂！
“别说了！”方晴出声喝止，眼里已经氤氲着水汽！
谁喜欢他的玫瑰？谁喜欢他的呵护？
薄雾中，那个俊美的男子突然没有了那一脸的玩世不恭，阴着脸木然站着，显然被方伟的那一番触痛了尘封的伤疤！
“我为什么不说？他当年如此地痴爱你，为什么现在说变就变？高景年，你不觉得你可耻卑鄙吗？人到手了，就不珍惜，就弃之如敝履！你对得住你曾经的付出吗？”
方伟激动得额头青筋凸显，手指如钢铁一样，直戳着高景年的胸口！
他必须唤醒高景年曾经的柔情蜜意，否则缠着程菲不放，那他怎么办？他心爱的女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抢走！
高景年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脸色冷峻，目光暗沉深邃，有细碎的光芒闪动，往事被撕开，那一段看似明媚飞扬的日子，实际上沉重苦涩，这种滋味谁懂？
却又不能说，只能沉默应对！
“说不出话了是吧？愧疚了是吧？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要担当！付出过的做过的就得承认！”
方伟不止说他，还说自己。他坦荡而无愧，他曾经爱过程菲，以前是，现在还是，将来也是！
所以，他绝不容许程菲做高景年背后情人，受尽白眼唾弃！也绝不容许高景年欺骗姐姐！
高景年任由他揪住自己衣领质问，只是，对于往事的无力承担，令他眼眶赤红，而唇角弯起，那淡淡的苦笑，比哭还难看！
“方伟，你说够没有？”
方晴突然提高声音，那张苍白的脸色突然多了一分倔强，而幽怨复杂的眼眸，斜睨着方伟，声音冷冽：“我和高景年的事，不用你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