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和萧白的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有人不曾将他当高高在上的皇子对待,萧白是一个侠客,经常去劫富济贫,而他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他们虽是初相识,但配合的很是默契,常常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他们经常把酒言欢到深夜,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他们每每谈到政事时,总会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人生所遇之人何其之多,可若想在这千万人中觅得一知音,又是何其之难,他很庆幸这次自己选择了出宫,要不然也不会遇到萧白。
他在宫外整整呆了一年,几次父皇派人出来去寻,都被他躲了过去,可后来,有属下来报说母妃病危,他这才匆忙赶回了皇宫。
回宫之后,他和萧白还会经常写信,只是他从未想过再见时,会是这番情境,大殿之上,萧白缓缓从远处走了过来,有使臣伴他左右,太监扯着奸细的嗓子道,“辰国太子到!”
东方煜在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叫萧白的男子,刺骨的凉意从脚心升至头顶,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可是他却习惯不了,他就这样直直的看着萧白从自己身边走过,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东方煜只冷笑一声,抬眸看向皇上,“父皇,儿臣身体不适,便先行离开了。”
“煜儿身体不适吗?朕听说煜儿和辰国太子关系不错,可是真的?”皇上闻言轻笑了笑,抬眸看向东方煜,淡声启口问道。
东方煜闻言,冷冷的看了一眼萧白,轻笑道,“儿臣连辰国太子的姓名都不曾知晓,又怎会熟识呢?怕是父皇弄错了吧。”
御花园内,东方煜身穿一袭白衣,其上绣着一朵朵盛开的黑色曼珠沙华,他听见身后的脚步身后,故意放慢了脚步,他在等,等萧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煜,我故意对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是我的错,对不起。”萧白身穿一袭淡蓝色的衣衫,墨发被清透的玉冠高高束起,他眸中满是愧疚。
“我只想问你一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便知道我是东方国五皇子的。”东方煜轻转身,抬眸直视萧白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
萧白闻言,紧抿唇,许久才轻启口道,“一开始。”
“呵……”东方煜冷笑一声,轻退了几步,斜勾起的嘴角,似在嘲讽自己眼拙,他还在期待什么呢?眼前这个男人,他以为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以为的穷极一生都难以寻得的知音,却原来是故意接近他,思及此,他抬眸看向萧白,“怎么,原以为我是我父皇宠爱的皇子,想用和我的交情来为你们辰国谋利?怎么,失望了,因为我只是废后之子?”
“煜,你误会了,听我解释,好吗?”萧白闻言轻皱眉,他不喜欢东方煜用这样的语气去说自己。
“误会你的身份,还是误会了你的故意接近?”东方煜闻言冷笑,轻抬手拿出衣袖中的一支玉箫,其上刻着一个煜字,这是萧白在他生辰时送给他礼物,可现在看来只觉讽刺,他手上微用力,玉箫瞬间断成了两截,“萧白,你一直以箫自喻,这一次我折断的是这支箫,但我不敢保证如果你再恬不知耻的出现在我面前,下一次折断的会是什么了。”
语毕,东方煜冷冷的看了萧白的脖颈一眼,将那断成两截的玉箫仍在了地上,转身抬步离开。
回忆渐退,东方煜慢慢的从塌上坐了起来,抬手展开了那封被烧去一角的信,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煜:
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看这封信,但我还是抱着你会看的想法写下的,对于当年的事,我深感抱歉,也望你能理解,同生帝王家,太多身不由己事。
有心接近,无意深交,却成知己,缘分使然,言尽于此,不再叨扰,愿君一切安好。
——萧白
东方煜看完信后,轻扯了扯嘴角,萧白,纠缠不放的是你,潇洒离开的还是你,为什么每一次当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时,你们都离开了呢?
城门外,小小旅馆内,萧白身穿一袭白衣,夜色渐起,他轻抬手推开木窗,圆月如白玉盘般皎洁,他从衣袖中拿出一支玉箫,放在了嘴边,轻闭上眸子,唇微动,箫声起,若有人仔细看的话,定会发现这玉箫中间有一条小小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