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要说……”百里灵摇了摇头，固执道。
“说吧，反正跟我无关。”柳浅染十分镇定地看着眼前的二人。
“你说什么？”意识到柳浅染的话，百里灵不由得瞪大了一双眼睛。离炎风的喜欢，她小心翼翼珍视却又得不到的关系，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竟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她不敢相信，或者是不愿意相信。
柳浅染轻轻一笑，抬眸看着她，几乎是一字一顿，“我说，与我无关。”
“柳浅染，你不要太过分！”百里灵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歇斯底里一般地看着柳浅染，大声吼道。
“我过分？”柳浅染嗤笑了一声，眼底突然散发出怨恨地光芒，她抬手指着眼前的二人，猛的甩了甩袖子。
“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倘若离炎风的奸计得逞，倘若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发现他真正的意图，那我现在又是何等光景？”
二人没想到柳浅染的情绪会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失控，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了一阵，便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的表情，柳浅染继续冷笑，语气之间除了嘲讽之外还多了一抹沧桑。
“离炎风登上皇位，坐拥天下，我被作为他拿来安抚我父兄的工具，勉强封了个皇后。再找个借口削弱我将军府的实力，将我将军府一网打尽，而他最后要对付的人，就是我。到时候，你百里灵便能上位了。”
离炎风整个人都怔住。
他看着百里灵缓缓眯起了眼睛，这是他最初开始接近柳浅染的时候心里初步成形的计划，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怎么？被我猜中了？”柳浅染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一副亮闪闪的样子，让人不自觉想眯着眼睛。
“九皇子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此智谋，可喜可贺。”
柳浅染一边说一边抬手，低低一笑，不重不轻地给他鼓掌。
“柳浅染，你……”她一副嚣张模样就算了，百里灵咬了咬牙，竟然还这般诋毁公子对她的心思，这是她万万不能容许的。
“灵儿，闭嘴！”离炎风咬了咬牙，不由得冲着百里灵吼了一声。
“公子……”百里灵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脸色怔燃，半晌才神色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哇地一声，从嘴巴里面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
“灵儿！”离炎风急忙扶住她的身体，看着她苍白如雪地脸色，飞快地拉起她的胳膊，按着她的手腕，“我马上给你疗伤……”
“公子，没用的。”百里灵此刻竟是出奇地淡定，他按住离炎风的手，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很抱歉，灵儿无法陪你继续走下去了。”
“灵儿，别说话了。如今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了。”离炎风心底忽而一凉，这个可怕的事实，原来让他亲口说出来竟是如此轻而易举。
他愣了一下，不禁苦笑了一下。
“公子，灵儿很庆幸。最后，我只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百里灵虚弱地道，一只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抓一抓他的手。
“你说。”离炎风急忙抓住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
百里灵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突然猛烈咳嗽了一阵，良久才道，“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喜欢我吗？”
“我……”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离炎风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可以直面这个问题。然而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回答不了。
因为在他的心底，对百里灵应该从头到尾都只有利用吧。这一刻，应该还多了几分感激。
“我明白了。”百里灵苦笑了一下，眼底的悲凉一点一点显露了出来，话语渐渐在一阵盖过一阵的咳嗽之中被湮没。直到最后，她轻轻合上了双眼。
“对不起……”离炎风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随即起身，从一旁捡起了之前因为战斗而掉落的兵器。他死死的盯着前方，眼神血红，锐利的长剑朝将士们逼近，口中对不起三个字一直不间断。
城楼上的守城将军一见离炎风这种情况下了都贼心不改，立马脸色大变，他一声令下“放箭”。
锋利的箭头便如同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地朝离炎风所在的方向射了过来。
他还来不及伤到哪怕一个将士，便被前方乱箭射死，整个身子猛的一僵，停顿了片刻之后，立即倒在了原地。
“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一直在离炎风的口齿之间盘旋不断，他起初看着百里灵，露出了释然且欣慰的笑容。而那最后一声对不起，他竟是看着柳浅染说的。
“你说的那些光景，曾在我梦里出现过很多次。前世，我们是不是就认识？……浅染，对不起，请原谅。哪怕，无用……”
这是离炎风今生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完便倒了下去，眼角含着一丝笑意。接着，目光缓缓落在了宫玄夜身上，后者眯着眼睛，和他对视。片刻之后，离炎风也闭上了眼睛。
那么安静，无波无澜。
看着地上被鲜血染红了白衣却面容安详的人，恐怕没人会将他和那个谋朝篡位的皇子联系起来。
柳浅染愣住，这一刻，看着眼前的两个尸体，她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两世恩怨，终于在这一刻，大仇得报。
这一刻，她的心中并没有快感，只有一丝释然。
其实，她始终不该纠结着过去的。今日，是离炎风和百里灵的死亡，也是她的新生。
这些，她早就该放下了，尤其是随着二人的死去。
“啧……”恍惚间，柳浅染听到一旁的沈忘云轻轻感叹了一声。
她觉得，这也是她的心声。
“传令下去，厚葬九皇子离炎风和百里灵。”柳浅染正恍惚着，一旁的宫玄夜突然轻声道。
“敢问王爷，这百里灵要以什么身份和九皇子合葬？”那前来领命的士兵一时间犯了难，入坟这种东西，在傲天这个国家还是比较看中的，容不得半点马虎。
宫玄夜一愣，百里灵的身份确实尴尬，说她是大将军义女吧，但他又不得不顾虑柳浅染的想法。但是，总不能用东夷国公主这个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