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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关于蔚蓝航空的动向,霍之汶一直在关注着。

席宴清不想让她涉足其间,她便没有干涉他的任何做法。

想要看看边疆的情况,又觉得此情此景并不合适,也只能作罢。

外界风云变幻,席宴清和流沙每天在家却只围绕一架琴和两只画笔,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霍之汶每日从霍书集团回家,都能见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相处一室,惬意温馨的场景。

间或杜飞龙或者陆地他们过来,也只是稍微吵闹一些,显得家里越来越有人气。

只是没想到,霍母纪倾慕会来电提及席宴清的大伯商政以亲家的身份前去同霍岐山会面,两个加起来早就年过百岁的人略有冲突,有些冷场。

这样的结果略让人觉得头疼。

她问正在指点流沙指法的席宴清:“大伯有告诉你要去见我爸?”

席宴清点了下头:“顺口提过那么一次。”

霍之汶吸了口气:“就这样?我们难道不应该回去?不是说他们早年便关系不睦,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席宴清仍旧满目平静:“没关系,他们阅历多做事会有分寸。就是预见到会起冲突,我们才不方便一起现身。打起来,或者吵起来,或者冷战,我们要站在哪边?”

“站在哪里都不合适,不站队也不会让两人满意。听我的,这一次让他们自己慢慢沟通感情,等他们见完了,我们再分别见过,吹吹风。”

道理有。

但霍之汶思索了片刻只给了他两个字:“奸诈。”

流沙还没有彻底理解这两个词的意思,只问在画她的席宴清:“爸爸,解释下妈妈说的话好吗?”

席宴清便真的开始向流沙说明:“比如说舅舅家的萨达姆和本拉登那一猫一狗,萨达姆建议两人睡一觉之后再起来分吃一只鸡。结果本拉登醒来的时候发现,鸡已经只骨头都不见了。萨达姆说不清楚鸡怎么了,但实际上鸡是被萨达姆提前在本拉登睡着的时候给吃掉了。萨达姆的做法,就叫奸诈。”

“不是贪吃和坏蛋?”流沙还有疑问。

席宴清琢磨片刻点头,勾了下她的鼻尖:“这个故事里的萨达姆是这样,但是爸爸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是奸诈。不要学萨达姆。”

平缓生活数日,席宴清终是在午后接到Pop那边关于蔚蓝航空提到如不尽快支付剩余款项,将诉讼pop诈骗的讯息。

合同里没有限定具体日期,Pop也没有表示再也不会向蔚蓝航空注资,即便真的被诉诈骗,结果也不会是输掉官司。

大额的现款主要部头来自商政,在这次同蔚蓝航空交涉的事情上,商政没有追问过他细节,但席宴清每走一步,都同他解释说明过。

撒出去的网即将收紧。

席宴清收拾半响去见商政。

霍之汶兼顾霍书的事务,以及近来隐婚被爆横扫各大网站娱乐版头条掀起轩然大波的霍灵均和顾栖迟的各种后续事件的处理。

只得将流沙送到顾栖迟和霍灵均那里去,交给处于避世休整期的两人照看。

这一忙就是数日。

数个晨昏日暮过去,最终,Pop以蔚蓝航空隐瞒多则事实为由,继续拖延款项交付时间。

而法院仲裁也终于有了结论,蔚蓝航空被裁定为破产。

破产的结果一出,将所有的精力投注于航空公司,一直在等待转机的边城再也无法沉住气,不动声色的双眸开始显露出阴狠的色泽。

告别冬日已经将近两个季度。

时间似乎从未有这一年流逝的这般快。

霍之汶刚散会,还没来得及和席宴清沟通由谁去接流沙,纪倾慕再度致电向她提及弟弟霍灵均两夫妻:“你爸看到那些娱乐新闻,阿均之前回来,被你爸关禁闭。你爸想锁他几天,可没想到他会直接从楼上跳窗下去跟阿迟走。你爸一气很多天,最近如果有机会,和阿迟一起回来劝劝他。”

跳楼……

霍岐山不生气才是出奇。

霍之汶禁不住想笑,也亏霍灵均这个一向斯文的人干得出来。顾栖迟的魅力着实惊人。

流沙还在他们那里,她驱车去接的时候,乍见到顾栖迟,便想起纪倾慕的话,问顾栖迟:“阿均跳楼是要和你殉情?”

顾栖迟一怔,似乎遇到了不好形容的事情,最终干脆放弃,直接问原因:“妈告诉你的?不是跳楼,就是没走门走的窗。”

这答案……霍之汶一笑:“妈交待我和你一起回去劝爸。现在有空闲时间?”

“有”,顾栖迟很快应下,“那就现在去。”

她往后座看了一眼,霍之汶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来开,我去后面坐。”

顾栖迟的车技一向快而稳,她放心。

空中徐徐落雨,霍宅位于N市南山区中段,前往那里途经的路段车流平日里便很是稀疏,此刻因为天气原因,显得更为稀落。

路上三个人不时聊几句,主要的谈及对象,就是流沙近几日朝夕相处的霍灵均此前助养的前影后沈蔚的父不详的儿子乔樾。

即将拐进南山路的长弯道时,突然刺耳的刹车声如同乍响的惊雷在她们耳畔划过。

霍之汶闻声扫向车身四周,触目所及的景象,让她的眸底泛起清冷的光。

前有横向刹停在她们车前的黑色轿车,后有紧贴在车尾的巨型越野,一旁是铁栏杆下,河谷里滚滚奔腾东流的江水。

明显的来者不善。

顾栖迟看了一眼后座上眉头紧蹙的霍之汶。

两人目光短暂的相接,顾栖迟看到霍之汶眼底的肯定和信任。

她锁死车窗,凭借本能和多年来的经验加速紧贴着弯道内侧,绕过前面的黑色轿车,将车身径直插向一旁的岩壁和黑色车子的车头之间的缝隙,擦这短一分车身就无法横穿过去的距离,疾驰而过。

前方的障碍消失。

顾栖迟和霍之汶刚松了口气,车子却被急速从她们车尾顶上来的越野猛烈地撞了上来。

撞击声响起的刹那,霍之汶只来得及抱起流沙护在怀里,没有时间去观察四周的情况。

后方的推动力过于猛烈,前面的安全气囊骤然弹出。

猛烈地撞击让人眩晕,霍之汶的眼前泛起萧瑟的黑色光圈。

前方的顾栖迟没有传来响动。

霍之汶维持着清明,感觉到怀内流沙的颤动,俯在流沙耳侧轻声说:“流沙,坚强些,别怕。”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硬拼没有丝毫作用。

这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如果席宴清在这里……也许还是没有办法,可他在这里,即便还是不能做什么,待在一起,其余的事也会变得没那么重要。

未阖严的视线中,却只见有人用细长的铁棍将本就不完整的车窗玻璃彻底敲碎,打开被锁的车门,一种刺鼻的气体扑向车厢内,霍之汶彻底陷入黑暗前,只感觉到有人将她护在怀中的流沙剥离,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气力。

她只来得及伸手用尽所有的力气抓破对方的手臂,希望能捕捉到一些有用的能确认对方身份的信息。

霍氏扎根N市百余年,在从商最为鼎盛的时期,也从没有子女遭遇过绑架案。

而这一次,顾栖迟和霍之汶被留在车内,对方只带走了最年幼的流沙。

两人还在医院并未苏醒,迟迟没有发出诉求的绑匪,终于在事故发生两小时之后,将一截带血的断指寄往霍之汶和席宴清在河岸的家。

却仍旧没有留下丝毫言语。

事故现场的景象,透过警察的描述清晰地呈现在一众霍家人眼前。

凹陷的车头,残破的车尾,以及数步之遥那湍急无情的流水。

也许差一点,整辆车便可能会跌入滚滚江涛之中。

看到断指的那刻,席宴清的心底升起彻骨寒凉。

此前,他见过流沙的手在琴键上跃动,见过她的手拿笔在画板上挥动。

如果这种画面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想起还未苏醒的霍之汶那张苍白的脸,跃入脑海中的不止是后怕和无穷尽的可怕的联想。

警方的调查仍旧没有进展,可他的心底已经有了一种猜测。

不会是求财,否则对方早已表达诉求。

既是有目的而来,只能是积怨已久。

能够置商、霍两姓于不顾的人,并不多。

如果是边城所为……

如果流沙出了什么事,那他此生最遗憾的,便是让霍之汶遇见他。

DNA比对结果出炉,知晓断指并非流沙的一部分,很多人松了口气。

可并不是彻底的好消息,断指外表的血,被证实出自流沙。

事发长弯道路口是监控盲区,警方排查南山区路段的流经车辆,因为天气原因,有些车辆信息在监控内表现的并不清晰。

霍岐山闻讯动用霍家多年来在N市积攒的各种社会关系,可这暗地里的调查,一样鲜有进展。

席宴清在警局里坐了片刻,握在掌心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自同样被惊动留在医院的晏沉。

他接起来,只听到晏沉说:“醒过来了。”

唇齿冰寒,呼吸甚至有些苦涩:“我马上回来。”

晏沉有些迟疑:“席,她坚持问,我已经告诉她,其实我不说,她好像也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有多严重。”

“我会替你看好她,等你回来。”

一旁不远处还站着几个警员。

挂掉晏沉的电话,手机上还有久握所留的余温,突然它又显示号码匿名,屏幕再度被点亮。

一种越来越强的预感让席宴清接听电话的手甚至隐隐发颤,内里的人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锥心的冷将他瞬间覆灭:“装得自然些,不要让人怀疑你接的这个电话有问题。”

“好。”席宴清应下。

“今晚见。一个小时后,我会寄到你家里一个包裹,用里面那支手机和我联系,想见你活着的女儿,就一个人来。”

“好。”

“你可以报警,同样,我也可以真得切下来她某个部位先还给你们。”

紧攥的拳,指尖已经戳破掌心。可并没有让席宴清觉得锥心的冷挪移分毫。

他怀着恨回来这座城市,如今有人怀着同样的恨来回馈他。

这样的结果他从前孑然一身时预想过,可为什么在牵挂那么多的后来,他没有放弃报复。

恨自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身在一个密闭的房子里,只能看着涌入的水将房间浸满,一点点失掉呼吸的可能,每一秒都是生不如死的挣扎。

他一字字说得慎重:“她一切都好,我才会去。”

边城却不曾有半分松动:“到现在,还想和我讲条件?你可以冒险,只要你承受得起代价。”

席宴清的确承受不起冒险的代价。

不止是告知警察激怒边城的代价,还有若他真的凭一己之力单刀赴会,如果是无谓的送死,也延误了营救流沙的时间的代价。

每一种,他都承担不起。

他匆忙在回河岸的家之前赶回医院。

时间甚至没有给他选择告知警察与否的机会,几乎在他刚踏入霍之汶的病房所在的那层楼时,便看到霍灵均满面颓色向他走来。

身处娱乐圈多年,霍灵均和顾栖迟位居一线,新闻价值自然不低。

可没想到,从来娱乐至死的娱乐新闻记者,会在挖掘顾栖迟车祸信息的时候,探知霍家遭遇的绑架案,并且无所不用其极地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信息。

将目前案情的所有情况,包括警方追踪的进展都发到了周刊的官微上。

不顾会影响被绑架者性命安危。

原本只有霍家人和绑匪知晓的绑架案,瞬时满城风雨。

席宴清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霍之汶已经换下病号服穿好便装。

他长腿一迈走近将她扯进怀里,嗅到那些熟悉的气息,周身的寒意才祛除半分。

“边城?”霍之汶话里的焦灼压不住,双眼在醒来后,血色越来越深。

如果他的女人经不起风吹雨打,让她安心的最好方式,是不要告诉她。

可他的女人勇敢坚强,让她能稍微安心一点的方剑侨盟私馊俊

“是。”席宴清没有隐瞒她丝毫,“他致电给我,我会将流沙带回来。”

他修长的指摩挲着霍之汶的眉,顺着那条线画了一遍。

霍之汶握住他的手:“他要见你?我和你一起去,至少让我等在外面。”

席宴清微垂首,凉薄的唇在她眉心贴了一下:“好。”

他没有迟疑,他知道她从来不会拖人后腿。

只是流沙从来是可以击溃他们理智的存在,有任何不好的可能,他都不会让她早直面一分。

他走在前面,霍之汶跟在他身后往病房外走。

他的身体已经移出了病房外,霍之汶视线下移的瞬间,却见眼前的病房门以极快的速度在她眼前关阖。

他骗她,她被锁在了门内。

席宴清的声音不甚清明的透过有些隔音的病房门传入霍之汶的双耳:“照顾好你自己,等流沙回来。到时候不管是打还是骂,还是你不想再要我,都随你。”

“这一次,先随我。”

晏沉站在病房外满目忧色看着席宴清:“我可以答应你把汶汶锁在里面,等你回来,但是——”

“没有但是,晏沉,我不会让我的女儿带着父亲救她而死的阴影度过童年。”

“这些都是因为我而起,我要为此负责。”

“我也不是逞英雄的少年,我会将所有的牺牲降到最低。”

晏沉并不放心:“汶汶不会怪你。”

“可是我介意。晏沉,我介意因为我,她和流沙不能一直平安喜乐。”

“另外,别用那种明年要给我上香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打算今天死。”

快递到家里的手机里,传来边城因为绑架案已经满城风雨无路可退而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已经被激怒,席宴清也已经没有选择,将信息传递给警方。

可每走一步,都再小心翼翼不过。

城郊这座已经封顶的高层商用楼,二十三层的高度,在夜里看起来像只卧盘的巨兽。

间或个别楼层的楼梯间传出微弱光亮,几乎等同于无,一片漆黑。

未免打草惊蛇,警方将车停在数百米外的区域,还未如疾驰的席宴清同样赶到。

席宴清站在楼底,致电边城:“我到了,楼下。”

雇佣的喽啰已经因为绑架案满城风雨事态重大而选择离开,席宴清比他年轻数十岁,边城坐在顶楼的天台上,将五把匕首放在狭小的仅有0.2平方米的升降梯上放下去。

他告诉席宴清:“绕到楼后,拿起升降梯上的匕首,扎穿你的右臂和左腿,我要见到匕首上的血,把它们用完再升上来,连同拍下证据照片的那只手机,一起放上来,然后你爬上来。”

二十三层,这数刀扎下去,等人爬上顶楼的天台,只怕早已失血脱力,再无反击的能力。

边城的用意再分明不过。

如果只是为了残虐折磨,更方便的做法,是让他的帮手打,而不是这样耗费时间磨蹭,边城不会不知道,时间拖得越长,被抓到的危险性越高。

这只能说明他身旁并无多余的可用之人。

夜色深沉,升降梯悬挂的那侧,光线晦暗至极,从下往上看,在这个无月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而它的构造更为简单,只有四条绳索牵连。下方牵连升降的螺丝也****地暴露在外。

他透过电话告诉边城:“让我和我女儿说一句话。不然我现在已经开始贪生怕死,恐怕爬不到楼顶的天台。”

边城扫向一旁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他的被捆在立柱上的小姑娘,撕开黏在她唇上的胶带。

席宴清的声音透过免提流出来,流沙听到后喊:“爸爸。”

手背被划破的伤还在隐隐渗血,她却也没有胆怯的模样。

席宴清的声音清明温润,一扫此前的喑哑低沉:“流沙,闭上你的眼睛,不管过会儿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看。大家在和你玩游戏,不要怕,结束了,爸爸就带你回家去找妈妈。”

还没来得及听到流沙的答案,边城已经截断了这个电话。

在他眼前表演父女情深?

呵——

不过数分钟后,升降梯升了上来,却没了置物篮,更不见手机和他放下去的匕首。

焦躁的情绪开始在边城心底滋长,越来越重。

他小心翼翼地探向楼梯口,却没有听到其下传来的任何响动。

他重新拨通了那只手机,隔着虚无的空气,没有感觉到任何震动,也没有听到铃声响起的声音。

耐心在一秒秒地耗尽,神经紧绷似乎再承受不住任何的变动。

却在此时,电话被人接了起来,传来的是席宴清低弱的声音:“升降梯升了没几米,置物篮掉了下来。边总,更抱歉的是,我现在只爬到了三楼,已经站不起来,恐怕没办法到天台上去见你。”

“少跟我耍花样。”边城几乎想要破口大骂,“掉下去是巧合?让我的蔚蓝航空破产,也是巧合?商宴清,你想你女儿现在立刻掉下去摔成肉饼,你就继续上不来。”

“到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有什么骗你的资本?我有多在乎亲人,边总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我怎么可能拿我女儿的命来冒险。”他的声音更弱了几分,边城的耳边同时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像是人体力不支摔倒一般。

电话随后断掉。

没隔多久,边城拨过去,却直到拉线声响到即将自动切断的尽头,才有人接起,可最先回应他的,是剧烈喑哑的咳嗽。

边城的戒心一点点的消散。

他握着手边剩下的长刀,踏着晦暗的楼梯,一步步往下走。

席宴清在电话里说他身在三楼,边城已经下到七楼。

边城略微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走。

不见明亮,他没有办法判断现在楼下的情况。

他想要再度νㄏ缜宓牡缁埃删驮谒懔疗聊皇酝疾诺乃布洌由砗笙匆还闪Φ溃仁腔鞔蛟谒滞笊先盟蚜κУ舫さ叮蠼谱蚕侣ィは蚨父鎏ń字碌穆ヌ莨战恰

边城的头撞向坚硬的墙壁,瞬间便昏了过去。

按时间,警方的力量想必现在已经抵达。

席宴清迅疾地往楼上跑。

抵达天台,见到不远处身着红衫的娇小身影时,突然湿了眼眶。

他给流沙解开绳索,牵着她的手指活动被缚许久的手腕,看到她手背上那片模糊的血肉,眼底更涩了一分。

流沙抬起手去蹭他的眼角:“爸爸,你哭了?”

席宴清“嗯”了一声。

流沙抱着他:“我没害怕,爸爸,我现在是奶奶,我抱着你,你不要哭了。”

小小的身板已经在寒风中被吹得冰凉,席宴清感觉到她瑟瑟发抖,他的外套早已经落在楼下,看到一旁不远处临近外沿,一半悬空的木箱上不知道什么人留下的大衣,他走了过去,想要拿起来遮在流沙身上。

流沙的视线跟着他,感觉到视野内有阴影晃动的同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大喊:“爸爸,后面!”

可几乎在她声音脱口而出的同时,席宴清被赶来的边城,连同那个悬空的木箱,一起推撞跌向天台下。

而发动攻击的边城也一样,两个人顺时一同跌落。

在流沙的记忆里,那是最黑的一个晚上。

天台是黑的,夜空是黑的,她等了好久,等到忍不住哭起来,没办法像答应妈妈的那样坚强,也没办法像答应爸爸的那样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也只等来几个叔叔阿姨,抱着她下楼。

她哭得发音不清:“叔叔,我爸爸呢?”

身体很壮的叔叔只告诉她:“在下面等你。”

她好像知道了,可隔了一分钟,又问:“我爸爸呢?”

坚持确认着什么,好像也开始怀疑什么。

直到她在楼下真的见到了手撑在腰后,即便抓住了底层的下水管道铁杆,免于摔成一具破碎的尸体,却身体因为惯性猛烈地撞向墙壁而此刻不良于行的席宴清。

流沙一直在哭,看到席宴清的即刻却停了下来。

小姑娘不顾身上的伤口,想要从陌生叔叔怀里挣下来。做到的那刻,又慢慢地走到席宴清身边,仰着头看着他。

后背撕裂般,席宴清不方便蹲下身。

流沙摇着他的手,这才笑起来:“爸爸,你没有骗我。”

这黯淡的夜,此刻因这灿烂的笑,而亮了起来。

坐在回城的车内,流沙即便在就位的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也坚持让席宴清抱着,不肯离开,前所未有的依赖。

医生告诫席宴清进一步检查他的伤势,却也在此刻遭到了这个专心抱着女儿的男人的拒绝。

霍灵均跟着警察前来,见他悬在四楼的外墙处时,心跳瞬间漏拍。

此刻见他们亲昵地贴在一起,开始向所有的亲人报平安。

只留了一个霍之汶,给他们父女。

霍之汶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将这几年一家三口所有的经历回想了一遍。

还有没能成行前去的鸣沙山……

还有很多没做的事情。

听到流沙电话里叫“妈妈”的时候,她一颗起伏的心才最终尘埃落定。

她用最柔软的声音抚慰流沙,简短交流几句,而后告诉小姑娘:“把电话给你爸爸,妈妈有事情要告诉他。”

席宴清拖着手机,有些沉。

他脊背绷直,有些紧张。

偏偏霍之汶沉默了数秒,久到他以为电话已经被她切断。

“你现在前科累累。骗人,说谎。”

霍之汶的声音有些疲惫,席宴清心一揪。

“汶汶,我——”

“你什么?”她的声音进而变得冷酷,“身上有零部件损毁没有?”

“没有,还能——”

霍之汶强硬地打断他的话:“不用说,我不关心。这么说以后做牛做马赎罪不受影响?”

席宴清拢了拢环住流沙身体的手臂,此刻释然地一笑:“是。”

“你对我太温柔了,可以狠一点,我受得了。”

“哦”,霍之汶似乎对此没有兴趣,“原来脑部受伤了,痴傻吗?”

“你喜欢,就当是。”

霍之汶:“……”

“我书房里有份礼物,很久之前就想送给你了,去看看?”

霍之汶没作声,隔了三秒才说:“你放在这里限制我人身自由的晏医生还在送我回家的路上,看不了。”

席宴清还在坚持:“到了再看,很不想看?”

“对,不愿意。”

“你愿意。”

霍之汶恨他的笃定:“你滚。”

她是愿意。

从开始到现在,从他披着一地落雪走来到经年之后的今天,她的人生有了更多的喜怒哀乐。

如果能剪一纸时光钉在纪念册上,他出现的每一秒,她都会珍藏。

她想让她爱的人一生清澈明朗,做他愿做之事,爱他愿爱之人。

如他的名字,终此她随时能看得见的地久天长。

遇见一个对的人,此生再无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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