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入殓都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最为重要的入棺了。
我把沈家三位老先生都请到身边,说道:“这接下里就比较重要了,你们年事也挺高了,要不然我们就简练一点,让孙子辈的帮你们一把,当然我还是遵从你们的意见。”
几人一合计一商量,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上,这最后要把老头送走,自己还不上的话说到哪里都说不过去,而且他们家还是有钱人,这种礼节上的事情他们看的都比较重。
我继续说道:“那好,既然几位老先生都这么有孝道,那我就说了。”
关于这入棺,是极为细致的,由长子也就是沈德财老先生抱住头,次子沈德文抱住腰,末子沈德庸抱住脚,再请至亲男丁六人抬棺上长凳。
用绸巾兜住死者的腰,先将尸体的脚放入棺内,然后缓缓将尸体平放入棺内。再用红线拴一枚方口铜钱,由上而下对准死者鼻子,另用一根红线从棺头中线拉至棺尾中线,拉直后,看尸体鼻子与棺头、棺尾中线,三点是否成一直线,如果不成一直线,即调整尸体位置。
尸体放好后,抓绸巾的亲友迅速解下绸巾,拴在自己腰里,俗称扎了此巾,将来腰不疼。尸体放入后,再于尸体两侧分置死者生前所爱之物、衣服、穿戴、饰物、生活用品和冥器等。
接着还在尸体枕下垫一些带籽的棉花,取绵延有子之意,以求后代子孙人丁兴旺。一切送老物放好后,在尸体上,依次叠盖亲友所送的“重被”,最后一条为孝子、孝孙所送,俗称“子孙被”。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几人并没有多大的疑义,毕竟这些东西他们之前也都做过功课,该知道的名词都知道,所以我在说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打断我。
我看了一眼这放上去的棺材,是口“天地同”。旧时这棺材也分很多种,但大多数都已木棺为主,因制作的时间不同,也有不同的名称,在人未死前制作的棺材称寿材,为了敬祝老人长寿,又称“百岁坊”;亡人停尸后,开始筹集木料,请木匠打制,因时间紧,需快速完成,犹如走马,称“走马材”。
而现在都有专门制作棺材的白事店,大多数都是以走马材为主,主家到白事店挑选棺材后便可以。
因寿木质量不同,制作的棺材也有区别,一是用四块薄板安钉而成,简易如匣,称“薄皮材”。二是“一二三”,即盖板厚三寸,底板厚一寸,两墙板厚二寸,此棺为一般百姓家所用。三是“四五六”,即盖板厚六寸,底板厚四寸,两墙板厚五寸。四是“天地同”,即盖底厚度相同,一般皆超过六寸以上,两墙板较厚,底稍薄。五是“有撑棺”,即棺外有套棺,古时,有木椁、石椁、砖椁等。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一般人家现在其实就借用殡仪馆的水晶棺材,用完也就好了,像这样自己订做棺材的真的很少了,毕竟棺材用完了之后也就没用了,当然有些殡仪馆会有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这逝者推进去火化前,棺材会留下,然后继续卖给白事店。
我是不赞成这么干的,一来,这事要是被主家知道了,恐怕这殡仪馆名声就臭了,二来,对于相信点封建迷信的人家来说,这事儿有损阴德。
旧时,像做到这一步了,基本后面就该盖棺了,有些地方会留条缝,瞻仰遗容都是在家瞻仰,所以瞻仰完才会做真正的盖棺,盖棺时用四颗铁制的“寿钉”,由木匠以斧头将钉子楔入。其中三根楔到底,铆入棺帮,死者男性,则三根钉为左二右一,如死者是女性,则三根钉为右二左一。另一根寿钉成桃形,称“主钉”按男左女右楔入棺盖前一侧。
现在则不同,瞻仰遗容都会在殡仪馆主持,所以,盖棺是要在殡仪馆做的,而且也要等瞻仰遗容完过后才会钉钉子。现在的入殓礼仪要比旧时简单多了,我做的这些其实已经是简化过的了,要是在旧时,那这东西还要躲钉、买水啥的,一整套繁琐的流程。
既然他们在弄入棺的礼仪,我也不便在此多逗留,出了门,抽上根烟。
做我们入殓师这一行的,朋友不多,平时碰到的也都是尸体,所以像我们能够有点慰藉的也就是这能够迷乱心智的东西了。
烟这东西你说它好吧,烟上总是写着吸烟有害健康,但你说它坏吧,这东西还真能有点作用,心神不定的时候抽上根,特别能缓解压力。
安安这时候也从里面出来了,问道:“老大,我们这边是不是快完成了?”
“完成也差不多完成了,就差盖棺了,只是不知道这主家什么时候盖棺,如果要明后天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先回去了。”我抽了口烟说道。
“那我就进去问问吧。”安安朝我笑了笑就进去了。
没想到安安出来告诉我的回答却是想让我们留下来一起守灵,我心里感到奇怪,但随后相通了我便知道为什么了,这宫廷大戏没看过多少,这家族纷争还不是看的挺多的嘛,既然这样,帮人帮到底,反正这沈德庸的父亲也不是枉死的,就算回来了怨气也不会太重,我这修灵刀在手,应该不会出啥大乱子。
想着也就跟安安说道:“既然主家这么客气,那我就留下来吧,安安要不你回去?”
“老大留下我也留下,我这盖棺还没看完呢,怎么能走啊。再说了遇到危险我还不是能保护你嘛。”安安的话又让我有些得意,这马屁拍的不声不响,还能拍到我心坎里,真是个好手下啊。
在我们说话的功夫,内堂的事情差不多也办完了,沈德庸出来喊我,让我看看下面该做什么,我只是让亲属们把灵堂的长凳摆好,地面上铺上干稻杆,南北方向,然后把棺材抬到灵堂即可。
即为守灵,便是要睡在棺材旁边的稻草上,一般都是至亲之人守灵,入殓师有时也会一起守灵,以来旧时的入殓师都会有些本事,能够照看住灵堂,二来,守灵时如果有突发状况,能及时应对。
这忙了大半天,连饭都没吃一口,沈德庸也不是看不出样子的人,立马找人另外烧了一桌子的菜把我和安安安排好了坐下吃饭,他这主家人也没时间,所以就没有陪我们,见到这一桌子的菜,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拿起筷子就风卷残云般往嘴里塞着菜,还真别说,这老板家做的菜就是不一样,味道好,花样多,而且还是喜丧,这大鱼大肉的。
这厨师饭还没打上来,这一桌子的菜就被我和安安两人给包扫了,安安这人就一点可气,吃东西特别多,最主要还长不胖,可气不可气,要按平时,这种人就交不到朋友。
当厨师拿着饭盆来的时候,整个人就懵了,这一桌子菜少说一点也有个十来盆吧,好家伙,这短短十分钟,这菜就光了,我傻笑着看着厨师,他立马说道:“没事,这饭给你们拿来了,菜我再去烧,先喝口汤。”
我不好意思的朝他打了个招呼,我还好,这安安嘴上都像抹了蜜一样,一嘴的油。
吃饱喝足,我俩也没出去,继续坐在桌子前,有菜就吃菜,反正也是老板家,这盘菜还是不打紧的,而且是流水席,有人吃便坐上来。外面他们主家人要行礼的行礼,要磕头的磕头,一下午时间哭的哭,喊的喊。
直到将近傍晚,这才收了这工夫,我朝着安安甩了下头,说道:“走吧,下面该我们办事了。”
走到灵堂,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亲戚在了,他们大多数都是在外面摆桌前吃饭,吃完也就各自散去,我走到灵堂前,跪拜磕头,做好礼数之后,把灵台上的“倒头饭”、“引魂灯”(亦称“倒头灯”)、“丧盆”(烧纸盆)放置到灵台左侧,检查了下香炉中的香的位置。
这香位是杨婆告诉我的,从香位就能看出,这接下来的事情,我一看,居然是疾病香(当中最短,右侧最长),一想,难道这老爷子真会回来,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疾病香的征兆出来啊,疾病香就是在七日内主家人家会有人生疾病。
安排好主家人,只在灵堂留宿三个兄弟及子女,其他人都不用在这里守灵,沈德庸看我如此紧张,也是变的有些神经兮兮,开口问道:“大师,怎么了?是不是我爸要回来?”
“这我不知道,你们就安心睡觉,就算回来,你们也看不见啊,不用这么紧张,放松一点。”我安慰着沈德庸的情绪,让他尽量不要那么紧张,毕竟他也是那么大的岁数了,如果弄不好,我这也有责任。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沈德庸也许这一天也是太累了,浑浑噩噩中就睡着了,我和安安则睡在草榻上轻声瞎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