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语调激昂的道，“不错，政府的标不是那么容易中的。很多时候，合作企业单位已经是内定，进行招投标只是走程序，其它投标人只会耗时耗力耗钱，劳而无功。”
我停顿下，发现大家都在竖起双耳听着，心中又多了几分自信，“其他招标单位，我们不足以为惧，只有耀威跟我们实力旗鼓相当。先撇去是否内定不谈，如果按照正常程序走，我们只要在招标会上得到业界人士的认可，那么我们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公公的眼睛又亮了，其他股东也目露赞赏之色。
我心中得意，表面却不卑不亢，压低声音道，“至于是否内定，我们不妨派人去打点，只要有心，就一定能打探出来。如果是内定了，对方是什么单位，凭什么内定是他们，我们能不能从中做些手脚，改成内定为我们……”
我的话如滔滔江水络绎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公公咳嗽一声，打断我，“好了，够了。你接下来说的是实操部分，交给营销部、市场部的人去伤脑筋就好。”
“……哦。”我讪讪然笑了笑，摸摸鼻子坐下。
乔莫带头鼓起了掌，笑意满溢似要透面而出，满屋的光华都溶他的笑容里。
王青山笑着揶揄道，“乔老，看你这儿媳妇像是被憋坏了，是不是你平日管束太严，她好久没有说话了啊？”
公公也忍不住笑了，顾思成则是叹息连连，“这些商业上的规则，凡是从事经济活动的人都懂得，但一个深闺中的女娃能看得如此清明，分析得如此透彻的，你还是第一个。没想到啊，没想到，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我听了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公公将笑意藏在眼睛里，故意板起脸来教训，“不要夸你两句，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你要学的多了去了。在座的各位前辈都是浸淫商界数十年的人，他们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凡事多请教他们，多跟他们学习，你才会进步……”
公公一番似真是假的教导，贬低我褒扬他人，令在场的老人们通体舒畅，嘴上却谦虚的连连直说“过奖”。
我好歹也在商界混了几年，对于公公这一套做法又怎会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接下来做小伏低，偶尔请教老人们一些问题，低眉顺眼的虚心受教。
会议开完，已是下午两点。
我拖着乔莫急忙往饭堂赶去，也不管公司的员工对我如何侧目。
乔莫好笑的一把拉住我，“这个点儿饭堂里没有什么吃的了。”
对哦，过了饭点。
我有点闷闷不乐，乔莫却笑道，“我请你吃饭吧？”
我不乐意的嘟嘴，“公司有现成的，出去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他哑然失笑。“我请啊，只是花我的钱而已嘛！”
我则不以为然，“你的不就是我的，你以为我傻啊？”
“……”他一阵无语。好半天才无力的道，“我竟不知我娶的是个吝啬鬼。”
“你才吝啬。我这叫勤俭顾家，懂不懂？”我振振有词的道，“要是你娶了个败家娘们，可有得你哭！明星钟镇涛的前妻就是一个好的例子，花钱大手大脚，把钟镇涛的家产败光了，害得他申请破产，还欠下一大堆债。”
“……”他无语。
半刻后，他才道，“陈晨，你是不是很缺钱？”
我眼睛一亮，嘻嘻笑道，“你怎么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吧，要多少，要来做什么？”他很无奈的样子，“我们是夫妻，你要钱直接问我要不就行了吗？非要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
我摸摸鼻头，笑笑，“无功不受禄，你养着我们母子俩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哪还好意思用你那么大一笔钱……”
乔莫两指放在眉间揉捏，神情逐渐不耐，终于忍受不住似的大喊一声，“说人话！”
我正滔滔不绝的说得顺溜，被他这样大声打断，一连串实话从我嘴里溜出，“我看中了一套房子，带装修一起约150万，我想付全款，手上没有那么多钱，你能不能借我百八十万……”
我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忐忑不安的瞧着他越来越平静的神色，心慢慢沉入了谷底。看吧，人就是这么现实，夫妻又如何，不过是问他借点小钱，脸黑的跟墨碳似的。
他沉默了半刻，而后冷冷的道，“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我很是奇怪。
他嗤笑道，“需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吗？这么点小钱我都拿不出，你也太小看你老公我了。”
我连忙点头哈腰，“知道您财大气粗，可我身为您家蛀米虫，一点点的小自觉还是有的。”
他眼眸深邃，一脸兴味盎然却不动声色地问：“哦？蛀米虫？我以为是只负责暖床的小呆瓜。”
我干干傻笑，谄媚道，“只要您喜欢，我随时可七十二变。”
他斜挑了一下眉，发出一声轻笑，“原来是属猴的。”
跟他瞎扯了一阵，我已扶着他到达一楼饭堂。
他忽然道，“陈晨，你是不是买房给妈住？”
“嗯呐。”
“你们原来的房子怎么不住？”
“卖掉了啊。”这人得失忆症了吗？我明明告诉过他了啊。
“我买回来了。”
什么？
“就在你卖掉的第二天，我出双倍价格买回来了。当时怕你不接受，便没告诉你。”
我沉默。
良久才咬牙切齿的打了一下他的头，“你这个败家男人，那房子值那么多钱吗？你花掉的钱够我买三套我看中的那样了！”
乔莫摸摸头，有些委屈，“我就知道你不喜欢。”
我正想说什么，掌勺的厨房师傅不耐烦的用大铁勺敲一下大铁盆，粗声粗气的道，“你俩到底要不要打饭？不吃就一边去，挡着别人了！”
“要。”我想也不想的递出三张饭票，“给我三份。”
乔莫奇怪道，“我们只有两个人啊！”
“你最近体虚，需要吃两份。”
“……”乔莫又是一阵无语。良久才道，“就明说是犒劳我的不行吗？”
我不答话，脸埋进饭盒里吃得正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