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异议，婆婆便让我礼拜五带回去，在家歇两天，礼拜一直接和乔莫一起出差好了。
我名义上还是她媳妇，所以也不好反对。
星期五这天，我带着小久和奶妈回了乔家，妈妈则留在家中。
才抱着孩子穿过走廊，远远便看见婆婆、奶奶等候在大门口。
我连忙快步上前。
“总算回来了。”奶奶含笑点头，并伸手抱过小久，嘴里却说着，“唉，一段时间没见，这孩子都瘦了。”
婆婆忙凑上前去，也深以为然，蹙眉道，“是瘦了一点。唉，怎么也不比自己家里面好，”
我有些无语。小久身穿白色连体卡通T恤，小脸粉嫩圆、润，手臂和小腿粉藕似的，哪里瘦了？
公公从书房里出来，瞧着一点也认生的小家伙笑得脸颊红彤彤，不由得也笑了笑，“这小子倒跟乔莫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小久却像能听懂似的，小手伸出来，身子也从婆婆怀里扭了过去，嘴里发着“baba、baba”的音。
婆婆欣喜地道，“啊，孩子会叫爸爸了？”
奶妈在一旁笑眯眯地道，“鸣哥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只是他说了几声，他就会了。可能是二少爷神似老爷，鸣哥儿才朝着老爷喊‘爸爸’的。”
公公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忙不迭将孩子抱了过去，却又一本正经地纠正小久，“我是你爷爷，不是你爸爸！快，叫声爷爷！”
小久一头雾水地瞧着公公，被公公严肃的样子给吓着了，“哇”的一声哭了。婆婆一脸肉疼，忙伸手去接，“你看你，好端端的把孩子给弄哭了。”
公公神色有些尴尬，又拉不下脸来，吹胡子瞪眼睛，“男子汉大丈夫，我又把你怎样，你哭什么哭？”
小久被这一瞪，更加哭得厉害。
奶奶用拐杖戳了下公公背脊，怒声道，“才这么点的孩子，你凶他，他要是不懂得岂不是傻子一般了？”
公公嘴里嘀咕，“我们乔家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娇气？”
婆婆已抱过小久在怀里轻声哄着，小久就一面抽噎一面看着我，嘴里“baba、baba”地叫着，眼睛鼻子红通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我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一旁的奶奶就笑，“敢情这小家伙见到谁都叫‘爸爸’呀！”
大家都笑了。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乔莫进了来。
一段时间没留意，他似乎又瘦了些，脸颊有些凹了进去，越发显得五官深邃。
婆婆瞧着乔莫也是一脸心疼，将小久抱到他跟前，“我们是替你开心，你儿子都会叫爸爸了，你知道吗？”
乔莫的眼有瞬间的迷离，嘴唇张了张，呢喃了声，“亦鸣……”婆婆就把小久塞他怀里，道，“天可怜见的，本来就忙，还没住在一块，见上一面就跟牛郎见织女似的困难，你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啊？”边说着便落下泪来。
我吓了一跳，心里很惭愧，忙上前给她递纸巾，“妈，他工作太忙，自然见不上几面，而且小久又没有什么，互相理解下就好。”
乔莫清澈的眼眸闪出一丝无奈和苦涩，“妈，你忘了？我眼睛看不见啊，我怎么见他呢？”
婆婆一听，泪落得更凶了，大家都一脸诧异，婆婆是个乐观的人，不管什么时候脸上都挂着恬静的笑容，哪里像现在水做的一般？
公公不自在地帮婆婆擦眼泪，“你无缘无故哭什么，把孩子们都给吓着了。”
“我只是觉得孩子们太苦了。特别是老二，眼睛看不见，还整天的要往外跑，不知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却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偏偏，身边还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一面哭诉，一面飞快地瞟了我一眼。
我是明白了，敢情是说给我听的呢！
先说我与乔莫分居，把这父子俩生生拆散了，又说我不体贴他，不照顾他，枉为人妻。
可我这样做的原因她不也知道吗？哪里能怪我呢？
无论他们怎么想，我反正是问心无愧。
我一脸坦荡地装傻，委婉地道，“婆婆，我们都知道，您受委屈了，您看，小久都知道心疼您了，跟着扁着小嘴呢！您就别哭了，不然我们更加难过。”大家的视线便落在小久身上。
然而，小家伙却很乖地靠在乔莫怀里，时不时瞪圆了一双大眼睛瞅着乔莫，水亮透彻的的眼眸里充满了好奇。
婆婆怔了怔。
乔莫此时淡然笑了笑，“妈，这世上残疾的人多了去，还不是一样得工作生活？而且，我已经适应了黑暗，您觉得我做哪一样事情比别人差了？”
可乔莫话音刚落，小久忽然一巴掌朝他脸上扇来，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小家伙马上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自顾自地拍起了手掌，格格大笑。
我哭笑不得，沉下脸来，喊了一声，“小久！”
小家伙却身子一扭，脸对着乔莫的，嘴里“哇哇”地叫着，小手往自己的嘴巴拍下去又放开，拍下去又放开，如此反复。他便很兴奋，微仰着头观察了乔莫一阵，一双小手在嘴巴里吸、允了几下便放出来，一会儿又塞进去，如此几次，口水成串成串的往下掉，而一双沾满了口水的小手对着乔莫的脸一阵拍打。
乔莫完全黑了脸，石化了一般。
大家一阵错愕后，哄然大笑。
乔莫把小久交给奶妈，落荒而逃。
自然又惹来一阵笑声。
直到吃完饭，大家坐在客厅里喝茶，奶奶还拿着个来取笑乔莫，“你小时候就跟个小霸王似的，你儿子看来随你啊！”
婆婆接口道，“可不是？我那会儿可是被他折腾得够呛，还好现在我乖孙子替我报仇了，总算恶人有恶人磨！”
此时乔莫仍是抱着小久逗乐，闻言脸上一片凄恻恻，“下次一定要生个女儿。”
婆婆一愣，不着边痕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容满脸地点头道，“女儿也好，生对龙凤胎更好。”
我脸上不争气地发烫，人家又没说要和我生，我自然不能接口。可我跟他还是夫妻也是事实，所以我明明很尴尬，也只能装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