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乔莫还没有回来。
屋内一片漆黑,清冷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越发显得屋子冷清。
我打开了所有的灯,到餐桌前开始吃晚饭。
冷掉的饭菜很难吃,我一点点的咽下去,眼泪一直一直流。
洗漱后,上了床,时钟指向两点。
身旁空了个位置,心里也空荡荡的。
这是婚后第一次,他夜不归宿。
我叹息了声,早就告诫过自己,不该对这样的婚姻有期待,结果呢,还是让自己难过了!
我蜷缩在床角,很累很困,就是睡不着。
有电话进来,不想接。
然而,我挂了又打,挂了又打。
想了想,还是接吧。
“陈晨?你没接我电话,怎么了?”是乔莫。沉澈的声音里有着担忧。
“刚才在洗澡。”我说谎。
“呵。”他笑了声,“这么晚吗?”
“嗯。”
“奶奶方才突然昏倒,我来不及带上你,直接就回来了。”
“哦。”
“明天一早我让杨木再去接你。”
“好。”
“陈晨,你会不会不习惯一个人睡?”
“嗯。”
“陈晨?”
“要没什么事,我挂了。”我淡然道。
“陈晨,我有点想你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情话。
可笑的是,我明明看到他和褚雅芝在会所里拥吻。此刻,说不定褚雅芝就躺在他怀里,暗自讽刺着我。
男人不都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
我心里冷笑数声,又一个赵清末!
我什么也不想说,挂了电话。
再次回到乔宅,心境跟以往完全不同。
以前觉得这里也是家,一切都是那么亲切、自然。现在知道乔莫与褚雅芝关系不一般,我对这桩婚姻已是心灰意冷,对这里的一切也都不感兴趣了。
当然了,对我好的人,我也同样发自内心的对她好,与乔莫无关。
好比婆婆、奶奶。
他们不计较我的出生,我的过去,也不理会那些关于我的那些绯闻,全心全力的接受我,信任我,维护我。我很感激。
一下车,我绕过主屋,直接往奶奶住的地方而去。
短短半个月不见,她就消瘦了许多,脸颊都凹了进去。
我吃了一惊,她竟病得这么重了?
我喊了她一声,她才幽幽醒转。
见是我,浑浊的眼眸一亮,抓住我的手,一叠声的问,“晨晨回来了?吃过午饭了吗?我交代朱妈给你炖一个星期的猪肚白果汤,平常都有喝吗?”
我反握住她枯瘦的手,鼻子有点发酸,“嗯、嗯”的回应着,“我很好。奶奶,您呢?您好些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就病倒了呢?”
奶奶叹息道,“唉,原以为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分活力,又怀念民革时耕田种菜的日子,便想着在后院里开垦菜园种上一些时令瓜果,没曾想,晒了几天太阳就病倒了。这人一老,就是这么没用的了。”
我安慰她,“您千万别这么说,年轻人都有头痛生热的时候,何况您的年纪摆在那儿,偶尔病一病怎么了?您在老年人中算是老当益壮的了。”
“就你这小嘴甜。”奶奶被我哄得笑了。
“我说的是事实嘛!您哪,是老年人中的战斗机!”
“哎呦喂,还战斗机,不是拖拉机就算好的了!”
“拖拉机?”
“拖拖拉拉,爬坡时上不去下不来,忒没用了。”
“……”
我正与奶奶说笑着,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两人。
“乔奶奶,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我抬眼一看,是褚雅芝与乔莫。
褚雅芝的手挽着他的臂弯,整个人几乎是贴在他胸前,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挂着得意张扬的笑容。这一对男女,各自有家庭,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亲热,真不要脸!
既然双方感情这么好,当初直接结婚不就完了吗?
我一阵嫌恶,“奶奶我先出去,晚一点儿再来陪您。”
奶奶明白我的心思,她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拍拍我的手,“你去吧。我也累了,先睡一会儿。”然后重新躺下。
奶奶这摆明了就是不待见褚雅芝,我心中一阵快意,脚步轻盈的往外而去。
“陈晨?”乔莫却在我经过他面前时伸手来微微一挡,摸到我胳膊,顺势拉住了我的手,“你心情不好么?”
我心说,你丫的装什么蒜?
表面我却不露声色,暗自用力挣脱了开去,淡然道,“我去找妈聊聊。”
“我也去。”他笑意浅浅。
在奶奶面前,我不好做得太过,只好扶着他走。
我已说过,乔宅是一座别具岭南古韵的园林式居所。里面园中亭台楼榭,鱼儿悠游自得,所到之处景随步移,别有洞天。听说是根据我国首富的御用风水大师的指点所布的局,非常有特色。
此时,夏风飒爽,鸟声啾啾,花香扑鼻,如此好的景致,我却无心欣赏。
我与乔莫走在石子小路上,我心中不快,将地面踩得“踏踏”作响。
“疼。”他忽然道。
我收住脚,狐疑得瞧他,“哪里疼了?”
“石头。”
我怔了怔,才恍若大悟。
他是说我脚步重。
我愤愤然丢下他,一个人往前走。
“宝宝今天乖吗?有没有踢你?”
“你声音不对,是感冒了么?”
“你吃过饭了没?”
他不慌不忙的跟在我身后,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的。
我忍无可忍,转身朝他吼道,“你烦不烦啊?”
他一愣,片刻又默默地走近了些,样子有些闷闷的。
“陈晨,你是讨厌我了么?”委委屈屈的模样。
应付这样一个滴水不漏的男人我感觉到心力交瘁。我把他拉进亭子里,开门见山的道,“乔莫,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褚雅芝?可是你们彼此都有家庭了啊!”
乔莫沉默不语。
在我想说出“我成全你们”之类的话时,他忽地扣指伸来我额前一敲,笑说:“你脑袋瓜子整天想些什么呢,我要喜欢她不早娶了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松了口气。
忽然又想起昨天晚上,会所里相拥的两个人,我不太相信,“真的?”
他脸上笑意盎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发丝,悠悠道:“嗯,看来你又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