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上前收拾，嘴里却嘀咕着“臭娘们、丢人现眼”之类的话。
方才这里应该有一场争吵，我望了屋里那禁闭的房门，问道，“婶子呢？”
“哦，她呀，身子不太舒服，屋里歇着呢！这会儿正睡着了，你就别去喊她了。”
我点点头，默默地坐到沙发上等呦呦。
看这屋子的环境，就知道这一家人过得不好。
听说唐志毅做生意失败，呦呦这些年挣的钱怕都拿去还债了。
不由得又心疼她多一分。
我想，我不说话时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威势的，以至于唐志毅站在我一旁都有点局促不安。
我挤出一抹僵笑，“唐叔，您先去忙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唐叔有些不自然地搓搓手，一脸谄媚地笑道，“没事，你一个人坐着也无聊，叔陪你说说话。”
我哭笑不得，可问题是，对于这样一个既游手好闲在家打妻骂子、还有脸在外面养情人生孩子的男人，我是真的没有话题可聊。
唐志毅固执地守着我，试图要挑起些话题，然而看我冰山一样脸，他几番欲言又止。
等待的过程中非常难熬，我实在忍受不了，便起身告辞了。
“哎哎，陈晨，你再等等吧，我家呦呦很快就回来了。”
我不管不顾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听见他在我身后唾骂道，“不就是傍上个有钱的男人了吗？瞧她那副高傲做作的样子！老子肯招待你，不过是看在你死去的父亲份上，你自个儿反而蹬鼻子上脸了，什么玩意儿！”
我真替呦呦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悲哀。
从楼梯口出来，要经过一段小巷，才能达到大街上。
因要去找呦呦，我便没有让杨木和保镖跟着了，因此我对于黑暗且逼冗的小巷莫名地感到心慌，走得飞快。
可小巷对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她也走得很快，我猝不及防撞了她的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不迭地道歉，脚下步伐却不停，我真是恨不得立刻跑出去。
“陈晨？”
一把熟悉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
是呦呦！
我转过身来，就着外面路灯映照进来的一点光线，看了看，果然没错。
“你说你都认出我来了，怎么不早点吭声，我的魂都快被吓没了。”我不由分说地把她拖到了马路上。
她淡淡地睨了我一眼，“你家不是早就搬了吗？怎么？故意跑到这儿缅怀你的青春岁月来了？”
我这才留意到她面色发黄，腮帮子都陷进去了。衣服邋里邋遢，蓬头垢脸的，整个人了无生气，只余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里夹着的讥诮，使她的脸多了几分生动而已。
我鼻子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这跟三年前我遇到她时的样子相差太远了。
“呦呦，我们聊聊吧。”我的语气带着哀求。
她定定地看着我，神色却有些松动。
我赔着笑，小心翼翼地道，“你看呵，那天的情况实在是有些混乱，所以我们俩做出一些超乎友谊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的，对不对？”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超友谊的举动？你有当过我是你朋友吗？”
我知道她又想旧话从提，心中也有些不悦了，但毕竟是我错在先，因此我沉着气道，“我那时候太爱赵清末，对他言听计从，所以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原谅我。”
“做什么都可以？”她把双手插在裤兜里，围着我转了两圈，偏着头看我，“那我要你离开乔莫，你做不做得到？”
我听了满腔怒火，双手紧握成拳，拼命忍住冲上去揍她的冲动。
我跟乔莫相处得很好，又生了四个孩子，她提出的这个条件太刻薄了！
“做不到，是吧？”她淡淡地笑，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陈晨，你口口声声说，很在乎我这个朋友，我也差一点就信了。我到现在才发现，在你心里的位置，我及不上你众多男人的任何一个，我被你永远的排在这些男人之外！”
“什么众多男人？”我语气冷淡，勉强压制住腹中的怒火，仍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是闹了不少绯闻，可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你不是很清楚吗？那些事件里的男主角，全都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别的不说，左佑和林寻，你是认识的，我和他俩有过关系吗？没有吧？”
呦呦冷哼一声，“真的假的全凭你一张嘴，你以为我会信吗？况且，”她又意味深长地扫了我一眼，“左佑和林寻也时常和你搞暧昧，人家媒体的嗅觉可敏锐得很，一点都没冤枉你。”
“我什么时候和他们搞暧昧了？”我的口气变得很冲，“我和这两人具体什么情况，你眼睛看不见吗？你是最了解真相的人，你为了要气我，竟然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至于吗？”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为了男人抛弃你父母，这难道也是我眼瞎了看不清吗？为了男人，你真的啥事都干得出来，你骨子里就是这么犯贱，你敢做不敢当，虚伪、下贱！”
我愤怒地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在她面前喊，“我虚伪、下贱？那你呢？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跑去做试管，把自己弄得满身的伤，你如果不是虚荣、拜金，贪图他的身家他的地位，那不是更下贱吗？”
呦呦忽然不吭声了。
我仍愤怒得浑身发抖，一点也没发现她的异样，仍指着她冷笑道，“怎么？被我戳中死穴，理亏，说不出话来了吧？我再告诉你，乔家和你们家，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云泥之别，就算你费尽心思嫁进来，你在婆家也会举步维艰。看在朋友的份上，别说我没警告你……”
呦呦猛地往地上一蹲，耷拉着头，双手插在发间，就哭上了。
我没想到她跟我来这一招儿，愣住了。
她的哭声哀切，像是要将所有不如意的一切发泄出去，刚开始是小声的哭，慢慢地变成了嚎。
我想，让她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