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楼死了，死之前，还让我在那等他。那棵树下，等他。
可他还是死了，死在祭祖上。
我曾想着掩埋自己所有的情感，可是若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能轻易抹掉，怎么能轻易忘掉？
御龙顺水，银鱼白沙。
就在我的意识涣散之际，有人抱住我的腰将我拖出水面。
我看不见脸孔，黑发间缠着水草，白衣湿透，十分狼狈。
“师父……”我伸出手，呼唤他。
那人背部一僵，什么也没说。
我眨了眨眼，最后一点终于被吞噬。
一路颠簸，感觉吐出来许多水，慢慢的醒了过来。我一醒，便看到了那张银色的面具。
孟誉……
我摇头，不，我不要孟誉，我不要孟誉，我要陆云楼，我要我的师父。
我开始挣扎。孟誉却死死的抱住了我。
一到了西院，就看孟誉一脚将门踢开，对着莺歌吼道“快打些热水来。”
不多时，便觉得满屋馨香，潮润润湿漉漉的氤氲开来。那浓重惑人的香，让我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孟誉不由分说，直接将我抱着到了屏风之后。
那是一个金绣屏风，一对鸳鸯正缱绻。
孟誉直接伸手去扒我的衣服，我挣扎不开，垂下头就在孟誉的手背上死死的咬了一口。孟誉闷哼一声，却没有推开我。
我感到嘴里的那股腥味，是孟誉的血染在了我的牙齿上。我的眼泪不自主的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孟誉的手背上。
痛彻心扉。
我移开了身子，孟誉将我的衣服全部脱下，抱着我坐在了木桶里。
木桶水高，漫过胸际。里面撒了些花瓣，飘着的花瓣又厚又密，刚好将我遮的严实。
孟誉将我的长发挽起，两条手臂无力的垂着。孟誉将水从我身上洒下，自我的肩头划过，带起淡淡的莹白光泽。
洗完之后，孟誉将从木桶里抱了出来，替我擦干净身子，又替我穿上了中衣。。他将我抱到了床上。
我坐在那里，双臂抱住双膝，将脸埋在里面。
眼泪再次忍不住落了下来，我咬紧了嘴唇。
“瑾儿……”孟誉低低的唤我。
“师父，师父，师父……”我不说话，只是唤着陆云楼。
孟誉突然一把紧紧抱住我，像是要把我揉进骨头一样。
我知道眼前的人是孟誉，曾经觉得那么近的两个人，现在的心却让我觉得越来越远了。
“师父，师父，师父……”我还是不说话，像是咒语一样呼唤着他。
一声一声，将孟誉的理智侵蚀。孟誉直接将我压在身下，暴风骤雨一样的要吻破我的唇瓣。
孟誉突然咬我，我也去咬他。直到二人嘴里都是血腥味，孟誉才恢复些理智，移开。他看着我，眼中尽是柔情“瑾儿，对不起。我没想过你会这么伤心……瑾儿我……”
我却一点不想听他说话，我直接躺了下来，蜷缩着身体，对着床里边。
“瑾儿，你和我说句话好吗？”
我冷冷的道了一句“孟誉，你滚。”
我不会去想这句话会有多么冷酷，但我现在真的不想看到孟誉。
孟誉坐在床上许久，终于吐出一个字“好！”
他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我蜷缩在床上，只觉得冷，透彻心扉的冷。
我将被衾拉着盖过去，却无意间看到了垫背与床板之间有什么东西。我伸手去摸一下，竟然摸出了一把钥匙。
我将钥匙握在手里，想到一定是当日我晕倒。莺歌扶着我躺在床上，不小心落在了那里。
如今钥匙找到了，陆云楼却死了，真的还有那么重要的意义吗？
我独自一人在屋里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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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庙祭祖大典结束的第五日，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举国哀痛。三日后，姜澜川登基称帝。改国号位晔，史称晋康帝。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就在姜澜川登基后的第三日，孟容初上奏提出了交出兵权，告老还乡。
姜澜川挽留，但依旧无果。只同意了孟容初的奏折，让他依旧留在京中，给了他一个闲职。与此同时，姜澜川却因孟誉有功，直接封了大理寺卿一职。
姜澜川登基后的第三十五天，举行了册封大典。麓甯为皇后，南宫紫萱为皇贵妃。
麓甯和南宫紫萱皆派人请了我去，但我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孟誉虽然每日依旧关心，但我从没与他说过什么话。因着他的利用和陆云楼的事情，我不知是否还能与孟誉回到从前。
姜子芝的身体说来也奇怪，自那日被我吓了之后，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后来却一直卧床不起，听着莺歌提起，身子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那棵合欢树，痴痴的发呆。
莺歌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我瞧了瞧她，却见她左右张望，走到我身边，悄悄打开了食盒。
“三少奶奶，我找来了好东西呢！”她笑眸弯弯，微翘的鼻尖俏皮可爱。
一股浓冽的酒香弥散开来，我一怔，旋即惊喜道，“你找了酒来！”
“小声些，可别叫人听到！”莺歌慌忙扭头看门外，悄悄掩了嘴道，“我是从厨房偷来的。奴婢见这些日子三少奶奶实在是难过，想着给你偷些酒来。人就不都是说借酒浇愁么？”
莺歌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么？
可我生平从未喝过偷来的酒，立时来了兴致。
小时候见爹爹喝酒，见有些府里的奴才偷着喝酒，早就对酒跃跃欲试。记得有次非得缠着顾青止给我弄些酒来。我竟是不胜酒力，喝多了些。正好被南宫苑母女看到，借这个机会教训了我一顿。后来非但没有好了伤疤忘了疼，反倒更想喝酒了。
此时闻到酒香浓冽，自然是心花怒放，满心惆怅也暂且抛到一边。
我与莺歌一起动手，让莺歌赶紧的弄几个下酒的小菜来。等莺歌弄好好，还逼着她与我一起对饮。
不想这小妮子竟也贪杯，酒至微醺，渐渐脸热话多起来。
莺歌说起她爹嗜酒如命，常常醉后打骂于她。
“你爹现在何处？”我已有三分酒意，撑了额头，蹙眉问道。只是先前听莺歌提起过，说父母没钱，将她卖进了将军府为奴为婢。
“过世了，娘也不在了……”她伏在案上，语声含糊，“有时想让爹再骂我一顿，也找不着人了，就剩下我一个了……”
我怔怔想起了父亲，心中悲酸，父亲年迈，却遭遇那些变故。如今一人在外，没有儿女照拂，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正待再问她，却见她已呼呼睡了过去。
夜色花荫下，她脸色酡红，分明还是个孩子。我笑着摇头，拎了半壶残酒起身，摇摇踏向花影绰约处，想寻个清净无人的地方，独自喝完这壶残酒。
四下一时寂静，只听草从中促织夜鸣，边塞月色如练，星稀云淡。
我摇摇晃晃的走着，脚下一时虚浮，就近直接在地上坐下。发髻早已松松散了下来，索性脱了绣履，举壶就口，仰头而饮。
一样的良夜深宵，一样的月色，那曾站在我身侧的人如今在哪里？
我竭力不去想起那个名字，却怎么也挥不去眼前白衣皎洁的身影。
眼前渐渐迷离，明知是幻像，也恨不得再近一些。然而只一瞬间，诸般幻像都消失，徒留花影繁深，夜静无人。我苦笑着举起酒壶，任那酒液倾注，激灵灵洒了一脸，将我浇醒。
壶中渐渐空了，我仰头，想饮尽最后一口，陡然手中一空，酒壶竟不见了。
身后有人劈手夺去了酒壶，将我揽住。
“师父，是你来了么？”我阖目微笑，放任自己沉沦在幻像里。
不待我再睁眼，腰间一紧，身子蓦然腾空，竟被人拦腰横抱起来。
我只觉轻飘飘的，几疑身在梦中，不由喃喃道，“师父，瑾儿孤苦，你怎么忍心离了瑾儿呢？”
可他的手臂只将我抱得更紧。
泪水滚落，我紧紧闭了眼，黯然道，“师父，你何不将我带走呢？与娘一起，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顿住，继而双臂一紧，将我箍得不能动弹。
我不由自主伸手去推他，触手之处，却是紧实的胸膛。
这一惊之下，我愕然抬眸，酒意顿时惊去大半，神智随之醒转——眼前，是孟誉盛怒的面容。
我刹那间失了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天旋地转。
孟誉一言不发，将我抱进内室，俯身放在榻上。房中尚未点灯，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侧颜的轮阔似被月色蒙上一层寒霜。
胸前一凉，衣襟竟被他扯开，半边外裳已褪下肩头。
“不要！”我猛然回过神来，掩住衣襟，仓惶往床角躲闪。
他冷冷看我，眼中似有锋芒掠过，“不要什么？”
我一时喘不过气，心头急跳，只慌乱摇头，瑟缩在床角。
见他再度俯身过来，我惊得起身欲逃，手腕却被他一把扣住。
“浑身是酒还有泥，还不脱下来，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他陡然发怒，双手一分，扯下我半湿的衣衫，连同里面亵衣也被一起扯下。
我呆住，看着自己衣衫尽褪，雪白耀眼的肌肤就此袒露在他眼前，寸缕不存。
这不是他第一次脱掉我衣衫，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看到我的身子。我已是他的妻子，就算什么都被他看去，也是天经地义——可唯独不能是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冒犯！
他再次俯下身去脱我裙裳的时候，我反手一记耳光挥出。
“我是你的夫君。”他头也不抬，便将我手腕捏住，“不是你可以随便动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