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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父亲的婚宴

这日,京城东街,沈家大宅布满了喜气的红色,对联、门神、都换了,屋檐上也挂满了大红灯笼,灯笼上的镀金“喜”字尤为耀眼,丫鬟小斯们以及白英带来的几十个丫鬟都在满着置办婚宴。

见着沈玫来了,都顾不得停下手中的活儿,只是微微曲膝,行个礼,“小姐。”

沈玫摇摇头,叹了口气,心想:这时的母亲肯定不好受吧?!便叫莲心去看看,顺便叫莲心告诉母亲不要太伤心,父亲是有难处的,自己随后就到。

虽然白英是嫁给父亲做妾,可是人家毕竟是朝中的唯一的女官员,人生大事绝不能马虎,所以沈府的大门一路大开,两边阶下是一对又一对的朱红大烛,昂贵的蚕丝红地毯也绵延远方。

一切准备就绪,沈淮南看着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泣不成声的江盈,终是走出了沈府门外去接白英了。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寒风卷着花香刺得一向简朴的白英头直晕,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那天,桂花的雪白与沈府的喜气深深灼伤了沈玫的眼睛,满城落花失了颜色,白英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娉,周围传来鸣乐声,不远处自己的父亲——沈淮南,一袭红装,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父亲望向白英,单脚一踏,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至美,乐手见沈淮南已上马,新娘子也一步一个脚印,缓缓上轿,顿时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

好不容捱到沈府,白英还要挨着给长辈斟酒。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居然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竟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看得白英眼花缭乱的,但是白英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喜悦。

江盈到底是没来。

众人纷纷猜测沈淮南喜新厌旧,都说白英是狐狸精,那江盈是是够可怜。上一秒还在为江盈打抱不平,待下一秒看见白英虽在朝为官,但身量苗条、肌肤莹润、举止端庄娴雅后立马改变了看法。

谁叫沈玫的母亲身体发福,这又是个看身材,看脸的时代了?

“一拜天地。”

沈淮南转过身来,白英也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转过身子,两面相对,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君亲。”

沈玫也早听别人说了,天地君亲师,天地为大,次之为君,在为亲,后为师,如今满堂官员在座,也算代表半个朝廷,才把皇上也算了进去。

沈淮南与秦湘儿又是跪地三叩拜。

“夫妻交拜。”

这一刻,全场鸦雀无声,只听见金铃玉佩在微微摇曳之声。

成亲了,这就要成亲了。白英在自己的心里念叨着,如吃了蜜般。来到这里,自己就是为了沈淮南!礼毕,白英自己笑了,开心地笑了。沈淮南却没有看见,直径拉住白英坐上了椅子。

这时,就轮到沈玫拈香下拜了,然后要代表性地讲两句,沈玫明明想祝贺来着,可是一想到江盈核桃般的双眼,脑袋一抽,沈玫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父亲,你忘了大明湖畔的我母亲——江盈了吗?”

说句老实话这是个棘手的问题,沈淮南显然没有想到沈玫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愣住了,到是白英依然一脸笑意:“沈玫这孩子真爱开玩笑,不过一看就知道挺孝顺的,是个好孩子!”

沈淮南感激地看了看白英,白英朝着沈淮南摇了摇头,右手搭在了沈淮南的左手上。

“哦……沈玫祝白姨娘与父亲新婚快乐,话不多说,沈玫先干为敬。”说完,把香插入香炉中后,抄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就这样,白英和沈淮南忙着收礼,招待亲朋好友,已经忙得天昏地暗了,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白英就差遣人去将烟火给放了。

那烟火都是各处进贡之物,虽不是很大,却极其精巧,夹杂着各式各样的花炮 什么“满天星”、“冲天炮”、“落地珍珠”等都被放了,在空中地上绽开了美丽的花朵……

愈是这样热闹,愈是徒增母亲的寂寞罢了,想到这些沈玫心里发酸,心一横 ,跑去江盈的卧室,她得去看看母亲,也得去安慰母亲。

“吱呀”一声,沈玫推开母亲的雕花檀木门,走了进去,看见母亲背对着自己,背影伤感孤独,竟让人产生这样一种错觉:天下之大,无人懂我。

放眼四望,极目茫茫。就像回家的路上路灯坏了好几盏,没有了灯光我看不清,没有发言权却落寞的影子。

看着江盈背影,沈玫的眼角湿了,感觉心都要碎了!晶莹的泪珠,也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

江盈听到推门声,转过头 ,以为是沈淮南,内心有些激动,可惜并不是,而是沈玫。沈玫也清楚地看见,母亲的眼睛肿得睁不开,长长的的睫羽上挂着沉重的几滴泪珠,眨了几次,晃悠悠跌落下来,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依稀水气,映出一张表情恍恍惚惚的脸。

母亲一直都在哭!沈玫断定!

“妈!没事儿吧!”沈玫苦涩地叫了江盈一声。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阵隐隐作痛之后,方才罢休。

江盈听见了,心里更加地不好受,发酸,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落,心中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带着哭腔问沈玫:“玫儿……啊!你爸爸穿着喜服是不是特别地帅,新娘子白英是不是特别地美?我……呜呜呜呜!”

“没有的妈,妈,没有的,不伤心啊我们不伤心了……”沈玫抱着江盈柔声说道。

只可惜,沈玫并没有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喜服,以及那轻轻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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