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年一直在这里?”
“你怎么生活的?你根本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总要学着长大啊……有了念昔,我就必须要照顾好她才可以。起初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度了过去,还不得不动用了你留给我的那张卡,才辗转来到了这里安家,后来念昔一天天长大,越来越懂事,我也适应了一个人带着她的日子……”
“不可以,不许你适应。以后都有我,你们两个人以后都必须有我才行。我就说我一定漏掉了什么,我竟然没有想起我们要安家艺术桥,我竟然忘记要查看那张卡的记录,不然,怎么需要等六年。”楚雨寒再抱紧了她,反复揉着她的发,“乐儿,我的乐儿……六年了,对不起这么久我才找到你……谢谢你……谢谢你终于让我找到了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小念昔……乐儿……乐儿……”
这一夜,尹乐菱终于是在泪水中睡去,却是在微笑中醒来。有了念昔后,她习惯了早起,天才蒙蒙亮便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臂还紧紧缠绕着她,似乎连动都未动过一下。尹乐菱整颗心连同整个身子一阵涌动的温暖,克制不住地依偎得更紧了些。
腰间的手臂同时一个收紧,尹乐菱抬头才看到楚雨寒遍布血丝的眼睛柔柔看着她,应该已经看了许久。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没睡。”
“没睡?”
“我怕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我做了无数个梦都是这样醒来的,你知道那感觉有多可怕吗?”
尹乐菱的眼眶又热了,伸手抱住了他的颈子,带着浓浓的心疼,“天亮了,我还在……不是做梦。”
楚雨寒这才滑下身子,将头挤进了她的颈窝,“真的啊……不是做梦……乐儿,我的乐儿终于回来了……不是做梦……”
尹乐菱抚着他的头发,闻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的呢呢喃喃,竟也怕这是一场梦了,直到感到他的呼吸舒缓而平稳,才发觉他已经这么睡着了。
是啊,整整一夜,他没有敢合眼睛,看着楚念昔,看着尹乐菱,甚至连眼睛眨都不敢眨,怎么能不累。何止是这一夜啊……是六年的每个日日夜夜,怎么能不累……
尹乐菱的泪水再次忍不住地滑落在他的脸颊上,怕惊扰了他,忙轻轻地用手抹去,终是低头在他唇畔落下一吻。
“哥……乐儿回来了。对不起……谢谢你……寒,我爱你。”
楚雨寒一觉睡到半上午,温暖的阳光带着花香铺洒在他脸上,他才转醒。脑海里的思绪有了短暂的空白,立刻一股脑地洪水般涌进来,他触电般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发现自己所在的是那张小床没错,可身边没有人。
不可能还是梦!
楚雨寒慌张地跑下床,连鞋也顾不上穿就冲到客厅。小小的房间里一眼望尽,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不对,墙上的涂鸦还在,墙角的一幅幅乐乐的画都还在,绝对不是做梦!
肩头一阵隐隐的疼痛,他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清清楚楚看到了那里被咬出血的痕迹……他的乐乐连牙印都圆圆的这么可爱。
是了,怎么会是做梦啊。楚雨寒深呼吸着,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回到客厅,果然看到了小饭桌上摆放整齐的牛奶、三明治和煎蛋。还有压在玻璃杯下的字条。
“热一下再吃。我在桥上。”
楚雨寒一阵狂喜,哪里还顾得上热饭,冲到卫生间简单梳洗整理了下,直接灌下半杯凉牛奶就跑出了门。
春天的B城城又是个好天气,楚雨寒一边往艺术桥走着,一边掏出电话打回国,交待了所有的公司事务,直接将自己的一切工作计划要么另行安排,要么推到了半年后再议。然后又打给了周桐他们,对着电话大吼着:“我找到尹乐菱了!我的乐乐回来了!”
不管四周有多少讶异的眼光看着他,他只是更大声地反复喊着。
艺术桥上,早已人声喧闹。B城的人和来到B城的人,都学会了享受生活的美好,在这如画风景里尽情徜徉。桥上多是支着画架写生和给游人画像的艺术家,楚雨寒远远就看到了尹乐菱的身影。她穿着雪青色的碎花长裙,长长的发柔顺的披散在肩头,颈上一条白色的丝巾随风轻摆,阳光在她弯翘的睫毛上也点缀上了莹莹的光。站在紫色的鸢尾花丛中,美丽的人儿对着画架挥洒着手中的油画笔,不经意已经构成了绝美的画。
楚雨寒就站在桥上的另一侧,看着尹乐菱正在给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画肖像,画得极认真。他没有上去打扰,只静静地看着,听着她身边驻足的游人的啧啧称赞,他真的觉得自己就这么安家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能。
大约半个小时,肖像画完了。小女孩的父母接过来点头笑着,给了她报酬,和她挥手告别。
尹乐菱转头之间,才看到了倚靠在远处栏杆上的楚雨寒,她小脸一红,扬起一展甜丝丝的笑。
看到他刚刚要直起身走过来,视线就被游人挡住,是两个二十多岁的西方男孩想要叫她画肖像。尹乐菱点头应着,和他们用法语交流着想要表现的感觉和取景角度。两个男孩子才和她商量定,尹乐菱的腰际就被身侧的手臂紧紧揽住,并拉她往后退了两步……是楚雨寒。
男孩子有点诧异地看着他,楚雨寒却看似礼貌一笑,“对不起,我的太太只给女人画像。”
尹乐菱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楚雨寒就一把抱她到了胸口,“宝贝儿,我说的不对吗?”
两个男孩子面面相觑,只能把楚雨寒看了一眼又一眼,才悻悻离开。
尹乐菱嘟着嘴巴想要推开他,他却缠得她更紧,最后索性拉她到桥边上满满抱在怀里任她不情不愿地扭来扭去。
“你干嘛乱说啊,影响我生意。”
“嗬,有我在,才不要你辛苦这么挣钱。何况是让我的女人带着我的女儿风吹日晒、抛头露面。”
“也不是啦……我早上都送了念昔去幼儿园,然后下午接她回来。我反正喜欢来这儿写生,画风景画人物都没所谓。挣钱倒是其次,我每周还带了三节绘画课程,那才是主要的经济来源。”
楚雨寒心里一阵阵地酸楚,抱她在怀里揉了又揉,“我的乐乐竟变得这么独立坚强了,这可不行,那我的价值不就没得体现了。乐儿,我不要你再这么给人画肖像了,不是我不让你给男人画像,那些男人看着就没安好心,怎么桥上那么多画家不找偏偏找你呢?”
“楚雨寒!”尹乐菱两拳砸在他胸口,气鼓鼓地对着他叫嚣起来,“讨厌讨厌!你怎么不说是我画得好呢?”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这次楚雨寒可不敢再蛮不讲理,忙不迭地攥紧她的小手,“乐儿,我是嫉妒,嫉妒极了。我想要你眼里只看着我一个男人,我知道你只是给别人画肖像,可这样我也嫉妒得厉害,怎么办……我改不了了,所以依了我这一回吧。”
尹乐菱还在为他的“霸道”忿忿不平,可同时又忍不住地惬意……这种被需要、被守护、被独占的感觉,原来真的这么好。
尹乐菱撇撇嘴,“依你,从来有我不依你的权利吗?”
楚雨寒哈哈笑着低头在她脸颊上啄一口,“我的乐乐最乖,除了偶尔会淘气,会出走,会折磨人,都乖极了。”
“你是说这都是因为我的淘气,故意折磨你吗?”她眼中蓦地蒸腾了浓浓的水雾,写满了委屈。
“不是不是,我知道,我的乐乐更难过更心碎……乐儿,你就是我最傻最傻的小乐乐,好在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没有任何事再可以分开我们了。从此以后,楚雨寒、尹乐菱、楚念昔,就是再也分不开的一家人,好不好?”
她的泪,终是没忍下,晶莹地滚落下来,楚雨寒却轻吻地啜入口中……原来,眼泪也可以是甜的,甜到人的心坎里。
直到他的唇一点点吻上她粉红的唇瓣,尹乐菱终是羞红了脸。再怎么说这浪漫之都的街头拥吻不足为奇,还是让她不好亲身感受,何况……楚雨寒一旦接触上她的唇,似乎不将她吻晕了就不罢休,他狡猾而贪婪的舌早已侵略在她口中,交缠着她的,惹得她战栗连连。
“唔……哥……”
她努力揪着他肩头的衣服,浑身虚软得站也站不住。楚雨寒仍旧含着她清甜的唇瓣,压抑得微喘,“终于可以……和你在塞纳河畔,吻得天昏地暗……乐儿,怎么这么难……”
尹乐菱红了眼睛,满心的惆怅、感动、释然、酸楚……全都涌了上来,直到化作泪水止也止不住,终于忘却所有地主动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