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室门带给他一股难以承受的窒息，他每一次呼吸，都似乎要拼尽全力。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等到他快以为自己会淹死在这蛮长无止境的时光里时，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他眼前的光影。
他抬起头，来不起看清来人是谁，拳头伴随着强劲的风道重重打在他颧骨上。
毫无防备的林森整个身子摔向一旁空白的椅子。
未及，一双大掌捏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他抬起头，入目一双猩红的眼，男人狰狞的面孔带着渗人的寒意：“林森，我说过不许你再招惹秦幕念的！你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是吧！”
看着司夜恨不得吃掉他的样子，他忽然低低一笑：“你别忘了，你是将她推向深渊的人。”
司夜一愣，表情越来越狰狞可怖，可双眼却不受控制的更加猩红。
“不管我是不是，林森你记住，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这句话直接击中林森内心深处最浓重的伤口，一股子生疼从内心深处漫出来，然后缓慢的袭遍全身。
就在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忽然灭了。
白大褂的医生匆忙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单子：“谁是病人家属，签一下字。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失血过多，医院的血库估计快要用完了。你们去测下血型……”
“不用测了，我是她丈夫。我们的血型是一样的，直接抽我的血。”司夜打断医生的话，朝医生身后的护士点头然后快步跟着她进入抽血室。
从抽血室里出来。司夜的脸色明显苍白了几分。
林森看着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她出了车祸。”
司夜冷哼道：“你别忘了，她是我的妻子。”
“呵。”林森嗤笑。“你以前的时候怎么不承认她是你的妻子？”
“司夜。说实话。我觉得你真贱！”
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幡然醒悟，开始后悔不已。
可是像秦幕念这样的女人，真的愿意回头吗？
她的执着，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否则，当初不会在明知司夜不爱她还爱得那么死心塌地。
司夜抽的是右手，他抬起左手的拳头砸向林森。但被轻而易举的躲过。
“我明白你这种男人。高傲，并且自大。”
捏紧拳头，司夜阴沉的盯着林森。可是他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你应该更清楚，你比我贱。”
“她不爱你，你就反目成仇。计划报复她。”
闻言林森却是彻彻底底的惊愕住，但转瞬一股怒火油然而生：“这是她逼我的！”
但在这样一张布满怒意的脸上，司夜分明捕捉到一丝苦涩和悲意。
男人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对林森不屑道：“林森，你真可悲！”
林森就这么沉默了片刻，而后似笑非笑地叹息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为了深爱的女人而接近另一个女人么？你以为我就愿意把自己最爱的女人伤的遍体鳞伤么？”
司夜冷哼，“那你以为伤害了美时，秦幕念对你的态度就又会有所改变么？你以为秦幕念被你伤害过后，就又愿意让你为她疗伤么？林森，你想的太美了，你接近美时，和她成为男女朋友关系，看你有意在她面前那么做，你见秦幕念对你的反应除了厌恶还能有什么？”
“……”林森扶住额头，苦笑了一声，“哪怕只是厌恶，也总比毫无感情来的好！”
然而他的苦笑还没收住，就看见一个妇人站在不远处对他冷冷望着。
林森一直就不快活的心情更是恶劣起来，他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被秦幕念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无视，被司夜多次挑衅，现在还要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大妈瞪。
这让他怎么忍得下去！
林森这么想着，只觉得心口一团火撺掇得不可收拾，而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冲那人骂道：
“看什么看！滚！”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便好似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捂住心口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靠！搞什么！”林森不耐烦地低声咒骂了几句，而后走近那人，“现在碰瓷都到这地步了？！快给我起来！不让我让你后悔讹我！”
说着，还想用脚碰碰那人，看是否是真的晕倒了。
“林森！”司夜看到林森的动作，简直难以置信他现在竟然成了这么个人，当初看到的温文尔雅现在已经彻底成了冷酷卑鄙，竟还想拿脚踢晕倒了的中年人！“你他妈是禽兽吗？！没看到人家晕倒了吗？！”
司夜说着，难得有些慌乱地跑向了晕倒着一动不动的中年妇人。
但靠近老人的一瞬间，一向镇定自若的司夜终于乱了阵脚。
这个闭眼昏迷的中年妇人，正是他曾经在秦幕念手机里看到的秦幕念和美时母女的其中之一的主角——美时母亲。
“林森，”司夜猜想到美时母亲很有可能已经将自己和林森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脸色有些阴沉，“这是美时的妈妈。”
林森先是一愣，而后却不急不缓，“是又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司夜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微怔后怒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林森，你真是个人渣！你这样，也难怪秦幕念从头到尾都没看上你！”
林森此时内心竟毫无波动，“所以呢？你是在炫耀你被她爱过么？”
司夜恼怒的表情一顿。
“你是在炫耀你践踏过她么？？司夜，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以前做过的事，难道又比我好很多么？”说着，林森又笑了，不过那笑里看不出是悲哀还是如愿以偿，“至于这个现在躺在这里，你说是美时妈妈的人。”
林森又顿了顿，“恰好我也玩腻了那种清纯无辜款的女人了，是该找个借口甩掉了，反正最终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是么？能让美时的母亲受伤，必然会让秦幕念痛苦。毕竟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对吧？她肯定会认为美时母亲是因为她才会发生的，而后她会陷入不断的自责中，日夜难安。”
司夜握紧了搀扶住美时母亲的手，心内不断告诫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美时母亲送去病房，而不是和林森这个禽兽打一架。
“林森，你现在这么说这么做，我保证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司夜丢下这一句话后抱着人去了门诊部。
林森在司夜身后冷冷地看着，眉间既有嘲讽又有不屑，“那你等着吧。我只在将来后悔，而你却已经后悔了，你仔细想想，是你惨还是我惨。”
司夜早已走远，没有再回头。
林森就这样笔直地现在原地，有些出神地望向地面。
“少爷，齐家的人现在已经到了公司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森才被身后一个恭敬的声音唤回神。
“嗯？为什么没在他们一出发的时候就告诉我？”林森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但从声音里却能听出浓浓的不满与责备。
秘书回答地不卑不亢：“刚刚少爷正在和司夜少爷谈话，我怕打扰到你们，就出去了一段时间。”
林森没有答话，只是用那双蕴含深长意味的眸子深深看了秘书一眼。
“少爷，您是想现在就回去，还是想再让他们等一下？”秘书又问。
林森仍旧沉默了几秒，但这一回却没有以无语终结，“让他们等着吧，我要再散散心。”
“可是……”秘书尴尬地顿住动作，“这次他们要洽谈的项目，对我们林氏而言很重要，如果我们的态度……”
他还没说完，就无意对上了林森的视线，而后便被那眸子中的冷意与狠厉吓得没了下文。
“若是这么点时间也不能等，那我们要和他们合作什么？”林森在放出那么有杀气的眼神后口气却仍旧平淡，“林氏不缺合作者，要是他们不愿意等，那就滚。”
“是，我这就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声。”秘书说着，又从走廊那边退出去。
林森脸上的冷漠随着整个空间的寂静而逐渐溃散，最后终于变成了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疲惫。
秦幕念啊秦幕念，让我成功的是你，让我失败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才好？
林森这么想着，苦笑着将头倚在落地窗前。
不低的建筑高度让林森能轻易看清附近所有的较为出名的建筑，公路上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忙忙碌碌的人在往来间似乎被忙乱打断了谈情说爱的时间，一个个都没有经历过他这种爱而不得的痛。
林森恍惚间想起刚相遇时秦幕念恬淡优雅的笑，像极了盛夏夜间含苞待放的荷，单是看着就让人无比心仪。
然而那些可回忆的美好，现在早已支离破碎得不成样子。
想挽回，却又无从下手。
司夜将美时的母亲安顿好后匆忙回到秦幕念手术室前，那一直亮着的灯让他产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惧怕，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双眸不满血丝，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不许出事！
林森靠在手术室外一旁的墙上。双眼目不转睛的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