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懿到的时候,东方鸣和白岑已经等在那了。凌家懿看见白岑的时候,只是微微的顿了一下,然后又疾步跟在东方鸣身后。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事情比他怀里这个女人来的重要。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一切啊。
“懿,你先把她放下。”东方鸣忽然觉得好笑,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笑出声,可是看见凌家懿这个样子还是觉得好笑,以前只是听穆萧对宇文妍有多紧张多紧张,可是自己没有亲眼看见,总是不信,如今亲眼见到了,却觉得好笑,又突然感慨万千。懿好不容易才从谢青的阴影里走出来,如今又陷入另外一个女人的温柔陷阱,但愿这一次,不要陷的太深才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凌家湘不仅已经陷进去了,而且还陷的很深很深,比当年爱谢青那样还要疯狂,还要不顾一切。
“哦。”听到东方鸣的话,凌家懿小心翼翼的把宇文妍放在医生办公室里那张简易的小床上。
“鸣,怎么样?”凌家懿紧张兮兮的看着东方鸣的动作,那样子,似乎比自己生病还有着急——也许自己生病了,他反而没那么伤心。可是生病的人是她,叫他如何能不着急?就算是个小小的感冒,也让他难以忍受。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东方鸣的额头深深的皱起,情况,真的如他预料的那般,恐怕,凌家懿又不得安分了。
“怎么了?”凌家懿沉身问道,看着东方鸣不太好的脸色,凌家懿的心反而奇异般的安静下来了。
凌家湘紧紧的抓住门框,就等着一个答案,苍白的手指,显示了她的担心和紧张。
“妍妍,她……”东方鸣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凌家懿,又看了一眼苍白着脸色的凌家湘,竟不忍心把答案说出口。那样的答案,真的是太残忍了。
“说。”凌家懿冷静的开口,凌厉的目光让东方鸣不敢直视,这个男人,此刻表现的太强势了。
“妍妍的身子。”东方鸣觉得,让他来说出这个诊断结果,这的是太残忍了。作为医生,见过了生离死别的场面,可是东方鸣从来没有觉得哪一次会有这样艰难。每一次他都可以淡然处之,唯独这一次,让他难以启齿。
凌家懿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东方鸣,既不说什么,也不开口催促东方鸣。
一阵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妍妍的身体,恐怕很难治好了。”叹了一口气,东方鸣不得不如实说。
“什么叫很难治好了?”凌家懿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只是那笑容之后,透露出深深的悲伤。
“妍妍因为是第一次流掉了孩子,而且因为心情不好。所以留下了后遗症,后来又没有及时的治疗,所以……”这一次,东方鸣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屋子里的另外另个人已经了然于心。
怎么会这样!凌家懿的双手撑在桌子上,才勉强站住。脸上已经是惨白一片,身子忍不住的颤抖,连带着桌子也在微微的跳动。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流出来。
门框边的凌家湘,双手死死的抓住门框,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层,似乎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颜色了。
嘴唇颤抖,好几次张开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是真的。”凌家湘的嗓音嘶哑的厉害,好像变了一个人,眼眶酸涩的到了极点,强力忍着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液体,凌家湘颤颤巍巍的问。
东方鸣看着凌家湘苍白的脸色,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心疼的,这个女孩子,认识了这么久,也是当着自己的妹妹来疼的。只是怎么会做出那么糊涂的事来。
“是。”尽管觉得很难受,可是东方鸣还是说出那绝情的话来。
凌家湘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心里凉到了极点。就好像在这样的天气,在浇了一盆凉水在她的身上。凌家湘的唇,已经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带着淡淡的紫色。
东方鸣回头看了看,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凌家湘披上。
“谢谢。”凌家湘说道,这是脑子里已经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了。恐惧,慢慢的把她笼罩起来。
“大概,妍妍真的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东方,鸣继续说,只觉得每说一个字,好像就在他的心上烷了一刀,“上一次,只是初步的估计,治愈的可能还是有的。可是现在,恐怕已经机会渺茫了。”
“咚——”凌家湘瞪大了双眼,犹如当头棒喝。
不能再有孩子了。孩子。
是她害的吗?是她害的嫂子,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你说什么!”凌家懿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紧紧的拽住东方鸣胸口的衣服,眼光狠恶,毒辣辣的看着东方鸣。
“懿。你就算拽着我也没办法,如今我已是无能为力了。”东方鸣摇头,心里一样不好受。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可以治好妍妍,他也不希望自己最好的兄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白岑见状,向前跨了一步,打算拉开凌家懿,东方鸣朝着白岑无声的摇头。白岑无奈,只得退回到原地。
自己终究是没有他的朋友来的重要的。
“不!”凌家懿怒吼,“一定可以的!你那么高明的医术,快死的人你都可以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妍妍不过是病了而已,你怎么会治不了!你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凌家懿放开对东方鸣的钳制,抱着头“呜呜”悲鸣。
“懿,你别这样。“东方鸣开口劝阻,却是有心无力。凌家懿的心,恐怕已经悲伤到了极点了。
什么?他们好像在说孩子。孩子。
摇了摇头,宇文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是过于悲伤的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变动。
“妍妍的身体,恐怕很难治好了。”她病了吗?眨了眨眼睛,宇文妍不解,东方鸣的声音又在这时候传来,“妍妍因为是第一次流掉了孩子,而且因为心情不好。所以留下了后遗症,后来又没有及时的治疗,所以……”所以什么?治不好吗?治不好也没有关系了。心都已经死了,这幅残破的身子,还在意那么多干嘛?
“大概,妍妍真的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上一次,只是初步的估计,治愈的可能还是有的。可是现在,恐怕已经机会渺茫了。”
她在说什么?眨了眨眼睛,宇文妍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孩子。对了,他在说孩子。
她永远都不能再有孩子了?这怎么可能?虚弱的扯出一抹笑,却只是徒劳,心里的痛,如同千刀万剐。
孩子,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是这个意思吗?
不!宇文妍在心头悲鸣,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又因为身子太虚弱,立刻到了回去。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动了其他的四个人,纷纷的把目光望向宇文妍所在的地方。
之间宇文妍躺在床上,双眼睁着,显然是醒着的。凌家懿脑子里的弦,忽然就崩断了。
妍妍是醒着的,那么,刚刚他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所以,妍妍也知道她再也不能再有孩子了?
不!老天爷怎么能这么对他。失去一个孩子,和妍妍,已经让他尝遍了痛苦。如今,妍妍竟然也知道了,这要妍妍怎么去接受?这样他怎么还能在取得妍妍的原谅?
凌家湘紧紧咬着下唇,丝毫不理会滴落出来的血珠,浓浓的血唯在口中蔓延开来。
“这是真的吗?”宇文妍睁大眼睛看着东方鸣,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也许,这不是真的,也许,她们只是在骗她?
可是事与愿违。东方鸣扭过脑袋,不愿去看那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神。那样让他觉得自己充满了罪恶感。东方鸣大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
大家的沉默,无疑已经告诉了宇文妍答案。宇文妍的眸子暗了下去。她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来安慰自己罢了,可是这样看来,只不过是奢望罢了。
他们,就连安慰安慰她,都没办法。
孩子,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就因为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就因为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所以老天爷要这么残酷的惩罚她,要她一辈子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在脸上头下一片阴影。泪水,无声的落下。梨花带雨的样子,让凌家懿无比的心头。
想把她搂进怀里,告诉她不用害怕。她还有他,他会永远陪着她。可是现在,他还有那个权力吗?
双手无力的垂下,凌家懿的目光望向别处,不敢去看宇文妍那泪流满面的样子。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吹起了狂风。暴怒中的风暴,像是要冲破窗户,狠狠的肆掠屋子一般,狠狠的敲打着窗户,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是一屋子的人,谁都没有发现突然变化的天气。
心中,只有慢慢的悲伤和难过。
比这狂风怒吼的天气,还要让人害怕,让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