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多愁善感，但瞅着他们一副你侬我侬，却是阴阳相隔的可怜模样，忍不住地吸了吸鼻子，抽泣了下。
然后，一只大手把我的视线遮挡住。乾元慵懒平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哭什么？本来就不漂亮，哭红了眼睛就更丑了。”
恩，如果他这是安慰，我……我请他有多远滚多远的。
也幸亏他有良心地补了一句，大手落在我的肩头，“不过幸亏我喜欢你，不然还真没有人要。走吧，你留着做电灯泡吗？”
“哦。”虽然我挺想留下看热闹的，但想着等会看到的又是各种心痛心酸的画面，想想还是忍了。毕竟年纪大了，感情什么的还是风平浪静的好，那种大悲大喜我怕自己小心脏受不起。
快走几步追上乾元，只还有一丢丢放不下，“我们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你不应该送他回地府吗？他毕竟是偷偷跑出来的，难道不需要你回去帮着打点下？”
我是觉得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像乾元这样做到一半撒手不管的，貌似不大合适吧？
他停了下来，我猝不及防的，脑袋撞在他冰冷僵硬的后背上。
一边用手揉一边抱怨，还看着他把身子转了过来。“他自是要回到地府，只还轮不到我送。说好话也没有用，那些家伙从来铁面无私，你也知道。不过他既然跟着上来，便是知道自己回去要受刑的。”
我眼眸微微一暗，刚才说让乾元说好话帮着打点，也只是随口说说，地府那地方的规矩森严我又不是不知道，不然依着他三殿下的身份，何至于每月十五都要受刑，从来不能幸免。
特权在哪里，是走不通的。
“等会返魂香燃尽，他就会变成之前那副鬼模样，他不愿意以那副模样面对女人，自会离开，我也不用做扫兴之人。”乾元故作轻松地将手放在身后，“你说，他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会说什么呢？”
我停下脚步，有些嗔怪乾元，刚才都还好端端的，怎他又提到这茬？只能委屈巴巴地往下说。“我不知道，可到底阴阳相隔，要说的话，应该很多很多吧。”
下一刻，我进到一个冰凉僵硬却熟悉的怀中。乾元他抱着我，声音低低的，“我们，也是阴阳相隔。”
我身子颤了颤，错愕地瞪大眼睛，他……他是在提醒我？！
提醒我……我们终究会分别？！
只我错了，因为他悠悠地补了一句。“但是吧，生死不算什么。我会一直跟着你，生一起，死一起。”
他这不是情话，情话都是轻飘飘的，可他刚才的话却重如泰山，是厚重且需要践行的承诺！我吸了吸鼻子，把刚才准备流出的眼泪给收了回去，顺带伸出自己的小指头。
“那我们说定了，如果你反悔的话，就是乌龟王八！”
我说他是乌龟王八的时候，乾元那张脸分明黑得不行，但又想到自己不会违背誓言，竟还能轻笑着点头。“行，你说了，都算。”
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早上，织梦开车带着我们离开了。食梦兽趴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坐在后面的我们。“三殿下，您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人走了，但山上还有很多很多的小鬼，食梦兽和它们是同类，只需稍微打听下，就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兴趣。”乾元懒懒的，干脆给食梦兽怼了回去，食梦兽瞬间脸上蒙了尴尬，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也很尴尬，因为他不喜欢听八卦我可以忍，可是我想知道，我想让食梦兽说呀！
“我想知道，你给我说说。”我凑到前面，被织梦叫停。“要听故事就坐好，你一蹦一蹦的，把自己碰伤撞伤了怎么办，你让我拿什么赔给你家三殿下？”
“哦。”被织梦一呵，我只能乖乖地坐了下来，也是嘟囔着嘴巴，有些伐开心呀。
但我很想吐槽一句，就织梦给我普及交通规则我没有意见，但请妹子小心开车，虽然是上了高速，但她开车跟开飞机一个架势，还一只手开，回头给我说话……
恩，我觉得自己买的那份人寿保险，大抵今天可以派上用场了！
食梦兽的肚里向来藏不住事情，我刚才的话就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便是悠悠往下说。“民宿的老板娘叫苏锦，在嫁给王韬之前，是这一代小有名气的美人儿，当年为了娶她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也说她嫁给王韬是委屈她了。昨晚她和王韬见过之后，今天一早收拾得干干净净带着真真走了，说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苏锦吗？那个女人虽然柔弱，但到底聪明又知道隐忍，懂得装疯卖傻来躲避可能降临的危险。
她离开村子，可能生活会稍微辛苦些，但辛苦肯定是暂时的，只一会儿便会好转。
“至于王韬，他深夜回了地府，继续受刑。”食梦兽伸出一只手，“我还专程问了问接待他下去的鬼差，鬼差伸了一只手出来，说他这次偷偷上来，与生人见面，已经是违反了地府章程，只怕要多加五年刑罚。只王韬一脸无所谓，却是丝毫不放心上。”
他当然不在意，因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应该为此付出些什么。
“枯木呢？”食梦兽果然会吊胃口，明明知道我最关心的是什么，偏偏不说，先抛砖引玉般地，把不甚重要和基本上可以猜到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是厉害了，可我胃口也完全被提起来了。
“他？”食梦兽懒洋洋的，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畜生，织梦的腹黑他是完全继承了，稍微一顿继续往下说。“他倒没有怎么样，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枯木想要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呀！
幸亏食梦兽还有一丢丢的良心，在吊我胃口的时候，还能答疑解惑。“他去主持那里自首了自己的劣行，至于埋在树下的亡魂厉鬼，他说是自己生而为人和做鬼时屠杀的。住持惊呆了，他报警把枯木抓了起来，他把王韬杀了，就算之后有自首的情节，但到底杀人偿命，就算不偿命，也要在监狱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不，不。”食梦兽说到这里，本没有什么问题，却是突然转口。“大概他在监狱也呆不了多久了，毕竟他为了救向悦，害自己被厉鬼缠上，没几天可活了。”
他如此说，我也只能哦了一声，默默受下。
只心里百感交集，却各种不是滋味。
“我都说不想知道，可你偏偏要听，也不知道听了有什么用……”乾元朝我翻了个白眼，手落在我脑袋上，虽然语气是嘲讽的，但表情什么，却是一如既往的关切。
就连织梦也在前面吐槽，“恩，还是熟悉的狗粮，熟悉的味道。”
所谓单身狗的愤怒，不过于此。
只各种埋汰的时候，电话偏在这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看了看，电话竟然是池溪打过来的，虽然我们之间很久没有通电话了，但在电话响起的那刻，听到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还是可亲切可亲切了。
“小溪，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虽然是电话，但我仿佛看到了池溪那张溢满笑容，又甚是得意的面庞。池溪那丫头，和我做了好几年的闺蜜，自然不会给我客气，没有兜兜转转，只干脆地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也不做什么，只是小悦可以出院了，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方便的话，我明天请你们吃饭，当是庆祝。”
向悦出院了吗？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池溪以为我要爽约，赶忙又补充了句。“这是我约了你，你就别想逃，如果你明天不方便的话我们就后天约，如果后天不方便，我们就大后天见，反正一天不约到你我就不罢休。”
我听妹子的语气，是要给我干上？
就他这锲而不舍的性子，做什么不会成功？用来邀请我吃顿饭，是……是不用拿出这么大的架势。就稍微算了算，大概今下午可以回家，然后休整下，正好明天可以蹭顿晚饭。
“你放心，我明天过来，只你想好要约我吃什么了吗？”我稍微一顿，又是问池溪。“反正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对了，我还要带人过来。”
乾元我是一定会带的，池溪之前也见过，我都不用介绍了。
我想带的，是织梦。
因为上次他们在医院闹得有些不愉快，我也想稍微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想着见面聊聊，把误会什么解开的好，不然他们彼此不爽，我夹在中间，左右不好做人。
“你说乾元吗？没事，你带过来呗。”池溪显然也误会了，还冲着我打趣说，“怎么，你们现在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了？你连一顿饭都离不开他？”
离不开你妹的！她还会不会说话？！
但是想着毕竟人家请吃饭，而且是我没有说清楚，也不全完是池溪的不是，就特别乖巧地补充了句。“是织梦，她不也是小悦的好朋友吗？小悦能出院她也很高兴的，我们可以一起聚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