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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药同与人

山间的晨风,吹拂着脸庞,带走了扰人的闷热,留下了一丝凉爽。在风中微微摇曳的树梢,仿佛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在快乐的跳着舞蹈。

武当山,大巴山山脉东段,逶迤苍莽,有许多神秘的区域不为人知,也生存着许多珍禽异兽,珍贵药草。所以,即使大山深处危险重重,也有很多的山民冒险入山采药。因为困苦拮据的生活,逼迫着普通百姓不得不以身犯险。

山路,说起来容易,但走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用了近乎一个白天的时间,临近酉时(十七点钟),一行人才算是刚刚摸到深山的边缘,可以说是外围中的外围。

洪浪四人都有武功在身,倒没怎么觉得多辛苦,顶多只是赶路的枯燥让他们精神有些疲乏罢了。唯一的乐趣就是,赵红绫有事没事总爱和洪浪绊两句嘴。大概是对于洪浪的放弃,心里还是有气吧!而洪浪则都是选择一笑置之。

而那四个药童,由于从小就经常走山路,又是小孩心性,一路上嘻嘻哈哈。最大的那个十五岁的药童,还跟李承道等人,洋洋得意地述说着自己多么勇敢,能干,在山里遇到过什么样的奇景或是险情。

不过李承道状况却是很差。不敢使用内力作为辅助,单单靠脚程,他怎么是其他八个人的对手呢?此前在山中逃亡,也多半是李福带着他。现在,他才知道,走山路是多么艰难。

又想到这世间无数的山民,进山砍柴,打猎,采药,而且还是长年累月的坚持着,这又是多么艰难的呢!自己以前还总说要帮助父亲,要让大唐富强起来,还说过将来自己要做一个好皇帝,可是却从不了解民生疾苦,不懂得生存的艰辛。唉!惭愧啊!

李承道快步跟到洪浪身旁,问道:“洪师兄!我们在哪扎营啊?”

“这里不大适合宿营。我需要寻一向阳、近水、背风、平整之处才行。”洪浪耐心地解释道。又笑问了句:“秦师弟,怎么?现在就累得想睡觉了?”

李承道连忙道:“不是的。是有些累,但是还不算什么,我受得了。我在山中逃亡,什么苦没吃过啊?”

一行人又在崎岖不平的山坡上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在一个山坡上的石壁处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在山洞里还发现了一些被处理后的灰烬。显然,这里在不久前有人居住过。说明这里很适合宿营。

附近山壁的裂缝处流出了涓涓细流。李承道跟着洪浪到这取水,洪浪不忘指点一下李承道,告诉他一些周围能看到的草药特性。

将水袋接着泉水,洪浪想起一个问题:“秦师弟!我问你。你说,在你所知的里面,哪些是药物,哪些又是毒物?”

李承道心想,这个问题也太简单了,我知道的就是不多而已。于是立即答道:“我所知的里面,药物有人参、灵芝、鹿茸、虫草、田七???”

看到洪浪缓缓地摇着头,李承道不解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洪浪道:“这些都是很名贵,但是不是药材就不一定了。举个例子,马血制的胶有下血之效,而驴胶则有补血之效。孕妇临产,有的可能会吃一些马胶,以利产婴,而在生下孩子之后,就会吃驴胶,以补血之亏耗。但是,若是二者反过来使用,那不仅不会促进产妇的顺产和恢复,甚至有可能会因此送命。”

“再比如,同样两个房事不举的男人,症结所在一个是阳虚,另一个是阴虚。如果都是用补阳的药物,那么阴虚之人的状况将会更加糟糕。更何况,这样的症状还有心焦伤神,气滞血瘀等原因。”

“砒霜被认为是剧毒,却有劫痰截疟,去恶毒,蚀腐疮的功效。”

“也就是说,是药物还是毒物,归根结底,因人而异,还要看它对于具体每个人的具体效用。你明白了吗?”洪浪心想,是不是说得太深了啊?可以前师父也是这么教导自己的啊!这样可以树立起对于医道的谨慎态度。

李承道表情变得凝重,长长呼出一口气,认真地道:“我明白了!其实,药物还是毒物,就像人一样。是好人还是坏人,不在于他的地位,学识,本领,更不在于别人对他的评价,而是在于他对你怎么样,对你做过什么。药,同与人!”

李承道心里并不轻松,因为他又想起了他的二叔,李世民。曾经他是多么喜欢、敬佩他的二叔。武功高强,军功显赫,朝中群臣钦佩,军中众将追随。

但是,自从六月初四那天的清晨,一切就都改变了。昔日的温馨亲情,却变成了令人心寒的催命符!

也许李世民并没有变,他的光环依旧那么耀眼。可李世民却又变了,不再是以前的二叔。因为他的屠刀,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三个年幼的弟弟,毁了两个家庭,更斩断了自己的梦想。所以,即使有再多的人说他的好,又有什么用呢?

洪浪笑吟吟地道:“秦师弟,你说的什么药同于人的那些话,听着挺有道理的,可是我没太明白。”

“啊!其实我刚才随口乱说的,说完后我自己都不太明白,觉得很混乱。哎?水都灌满了。”说完立马抢过两个水袋,就匆匆地往营地赶回。

洪浪赶快拎起剩下的四个水袋,不急不慌的在后面跟着李承道,他觉得李承道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所以没好意思过去打扰。

李承道和洪浪等人回到营地,众人按部就班的做饭吃饭。吃完饭又在火中取了些草木灰,再将灰洒在这小小的洞里地面上和洞口处,以驱赶蛇虫蚁蝎。当然洞口外,还是要燃起篝火的,这样才能防备山中的猛兽。众人又在洞里准备了很多的干柴,而洪浪等四个成年人则是轮流守夜,看护火堆。

本来李承道还自告奋勇地想要参加守夜轮换,但是却因为他年纪小,野外经验又少,没能被洪浪同意。这还惹得另四个采药童一阵嗤笑,觉得他自不量力,以为守夜很简单似的。

深夜,寅时刚过,在皎洁的月光下,树丛里出现了几对绿幽幽的光点。过一会,光点又多了十来对。光点的出现,悄无声息,就连那一股野生动物特有腥臊味也因其处在下风处而飘荡远方。

此时在洞口处守夜的是张阖,坐在火堆旁,一手撑着脑袋,不住的打着瞌睡。而洞里八个人也都是在睡袋里呼呼大睡着

山洞内,众人都在沉睡,而李承道怀中的玉盘微不可查的冒出了一个阴影,但转眼间就又重归于平静。

在晚上休息前,吕心劫出于安全考虑,要李承道将玉盘从储物袋取出,放在储物袋和身体之间夹住。

在洞外的幽暗处,出现的异常,又怎么能隐瞒得了吕心劫呢?他虽然也希望李承道多经历一下生死,好好历练一番,但想到他的同伴却可能因此丧命时,便想出手提醒,如有可能也可以悄悄地出手相助。

可是,转念又一想,那八个人的死活与自己何干?还自嘲了一下,和小孩子相处久了,连自己的想法都变得可笑了,什么闲事都爱管。只要在生死关头保住李承道即可。于是便果断地选择了沉默,就像是对外界的危机一无所知一样。

打着瞌睡的张阖,忽然觉得有种汗毛寒栗之感,迷迷糊糊之间以为可能是篝火里的柴快烧光了,火变弱了。这夜里寒气重,还是把火烧旺一点好啊!

于是微睁着惺忪的双眼,右手伸向身后去拽些干柴。可是,他的动作却在这一刻僵硬了。

惊恐地瞪大双眼,艰难地将视线挪向了眼前。他一遍一遍地祈祷着,一定是幻觉,肯定不是真的。但现实却是残酷地击碎了他的祈祷。因为面前不到七丈远,十四五头灰狼已经包围了这里,在狼群后面不远处,还有两头体型强壮的灰狼,拱卫着中间一头更加高大威猛的头狼。

头狼那一双嗜血的眼神里,找不到一丝疯狂,有的只是冷酷的杀意和执着的仇恨。

张阖颤巍巍地站起身,手中慌忙地操着一端着火的柴火棒子,得得瑟瑟的张开嘴,发出了已经几乎不是人动静的尖锐喊声:“洪,洪,洪师兄!有!快!狼啊!”

话都没说利索,就离拉歪斜地跑回洞口。刚到洞口,就脚下一绊,险些栽倒。再抬头一看,洪浪已经到了眼前。

洪浪一手提着明晃晃的钢刀,正面色铁青地盯着山洞外。他心中急转,这只是深山外围啊!如果是孤狼,是很正常的。但是狼群怎么可能有呢!在深山的外围十里内,是不太可能的啊!

洪浪十分果断,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木质圆筒,斜指向天,一拉底部的卡销,‘嘭’的一声,一道红色的焰火穿上天空,然后‘咣’的一声炸开,释放出红的,黄的,明亮的焰火,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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