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天寒地冻，两个孩子穿得像个肉球，坐在炕上玩耍。讷敏越来越文静，也越来越好学，除了陪阿达礼玩，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讷敏缺少锻炼，她的体质比她同岁的孩子要弱。以前是拼命让讷敏学，我现在我想尽办法让讷敏玩，做父母真的不容易，为孩子操碎了心。
阿达礼已经会说话，只是发音不准，不仔细听，听不明白。我和萨哈磷关系融洽，儿女双全，在外人看来，我是幸福的女人，嫁了百里挑一的好丈夫，可谁能明白我的苦呢？“额娘，饿。”阿达礼拽着我的衣角，见我没说话，爬到我的腿上，拉着我的衣服不放。
“知道了，马上开饭，不等你阿玛了。快中午了，还不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刚抱怨完，一阵寒风扑面而来，萨哈磷推门而入。将阿达礼放在炕上，交给讷敏看管。我接过萨哈磷脱下的披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古代的冬天格外的冷，天寒地冻，贫苦人家冻死的不在少数。
阿达礼见到阿玛，手脚并用地往炕沿爬。萨哈磷见状，抱起阿达礼，没一会大声哭了起来。“萨哈磷，把阿达礼放到炕上，去烤烤火。”萨哈磷刚回来，浑身冰冷，阿达礼不被冻哭了才怪。萨哈磷瞪了阿达礼一眼，将阿达礼交给我，坐在炕上烤火。讷敏叫了一声“阿玛”以后，低着头看书。
“闺女，坐近点，陪阿玛玩一会。喜欢读书是好事，但要劳逸结合，知道吗？”讷敏放下书，移动到萨哈磷身边坐下，正襟危坐，萨哈磷一声长叹，抱讷敏在他腿上坐下。“小讷敏，是不是额娘欺负你了？告诉阿玛，阿玛替你出气。”讷敏摇摇头，继续低着头看着地面。
自从讷敏无意中听了府里下人提起她的身世以后，变得格外乖巧，但讷敏只是刚满三岁的小孩，她懂得抱养和亲生的区别吗？“讷敏，我们去吃饭吧。讷敏，有没有想吃的？告诉额娘，额娘下厨帮讷敏去做。”讷敏抬头看着我，而后低着头看着地面。府里人多口杂，讷敏迟早会知道她的身世，等讷敏懂事了，我得告诉讷敏真相。
“讷敏，阿玛也饿了，陪阿玛去吃饭，好吗？”讷敏小声回答道：“好，讷敏会乖乖的，阿玛会不会不要讷敏？”憋了半个月，讷敏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心。“当然不会了，你是阿玛的女儿，这辈子都是，除非讷敏不认阿玛和额娘。乖闺女，现在陪阿玛去吃饭可以吗？”讷敏终于露出笑容，抱着萨哈磷的脖子。
我笑着摇头，抱起阿达礼，跟着萨哈磷去了客厅。看着满桌子肉食，我的食欲荡然无存。讷敏已经能够自己吃饭，不需要我喂，阿达礼年岁尚幼，需要喂食。阿达礼吃饭拖拖拉拉，半个时辰才勉强喝下半碗小米粥。“妍儿，以后不许喂，一岁多了，该让阿达礼自己吃饭了。小孩子不能惯着，免得以后不成器。”
萨哈磷搞双重标准，严格的执行现代常说的穷养儿，富养女。“阿达礼，自己吃饭，听见了没有？”萨哈磷沉着脸说道，阿达礼看向我，见我没说话，乖乖地拿起筷子吃饭。萨哈磷发起火来，府里人人都怕，阿达礼也不例外。萨哈磷很疼孩子，对讷敏可以无限度地包容和宠溺，但对阿达礼则管制的很严格，从一周岁开始每天学习弟子规。
萨哈磷的严格管教还是很管用的，阿达礼至少不敢在萨哈磷面前放肆。“讷敏，来，吃快肉。多吃点快快长大，长大了阿玛带你去打猎。”萨哈磷给讷敏夹了块兔肉，阿达礼看了一眼，继续低着头吃饭。我轻轻碰了萨哈磷的胳膊一下，萨哈磷给阿达礼夹了一块小的。做父母的真不容易，必须一碗水端平，否则会引发孩子间的战争。
一顿饭整整吃了一个时辰，吃完饭，讷敏和阿达礼跟着乳母走了，留下我和萨哈磷在饭桌上大眼瞪小眼。两人瞪了一会，我率先竖起白旗投降。“萨哈磷，我知道阿达礼长大以后要养家活口，不能娇生惯养，但在吃穿方便必须一碗水端平，否则会引发不必要的家庭矛盾，你明白吗？”
我的话萨哈磷能听进去多少我不知道，只希望他放在心上。“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过几天我得去营地了，好好在家养胎，别担心我。天挺冷的，多加几个炭炉，别冻着自己和孩子。你那个末位淘汰制很不错，把该淘汰的全淘汰了。还有，把府里十八岁以上的丫鬟放出府。”萨哈磷每次走之前，总得絮絮叨叨一番，看来我真的没长大。
“知道了，你下午还去军营吗？如果不去，好好休息。”萨哈磷一声长叹，哭丧着脸说道：“我天生劳碌命，下午还得去军营，晚上估计也回不来。你在家好好休息，幸亏我女儿乖，知道疼额娘，不吵也不闹。乖闺女，等你长大了，我给你找一个像阿玛那样的好男人。”对萨哈磷自吹自擂的行为，我已经习以为常。
讷敏和阿达礼一天天长大，我开始期盼腹中的孩子落地那一刻，听见他的啼哭声。“你怎么知道是女孩？难道你不期盼是儿子吗？”这个时代重男轻女，萨哈磷竟然期盼这个女孩，真是怪事。“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说生男生女由男子决定吗？我当然知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努尔哈赤出兵在即，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萨哈磷吃过午饭也匆匆离开了。“萨哈磷，以后别回家陪我吃午饭了，两头跑累的慌。家里有我，放心好了。”萨哈磷想修复我们之间关系的良苦用心我当然看得出来，腹中孩子的成为我和萨哈磷改善我们之间关系的最好桥梁。
“知道了，我会视情况而定的。外面风雪交加，施粥的事交给阿尔萨兰吧。医馆也别去了，等天气好转了再说。”萨哈磷安排的合情合理，我只有点头的份。阿尔萨兰做事稳重，将施粥一事交给他最合适不过。“知道了，快走吧，迟到了该挨骂了。”代善外表和蔼可亲，发起火来能吓死一批人，和萨哈磷不愧是父子。
萨哈磷出门后，我开始帮萨哈磷收拾行李。萨哈磷以前也参加过战斗，但这次我却心神不宁。努尔哈赤的对手是袁崇焕，如果我没记错，努尔哈赤应该是以失败而告终，不知道萨哈磷会不会受伤？我很想装病让萨哈磷去不成，但萨哈磷会被努尔哈赤扣上儿女情长的帽子，不利于萨哈磷施展他的抱负。
自立冬以来，我开始收集羽毛，想为萨哈磷做衣服。羽绒服装起来很轻便，保暖性能好。为了收集那些羽毛，府里天天吃鸭，害得萨哈磷和两个孩子看见鸭子就想吐。听说我收集鸭毛，多尔衮、皇太极他们也送来鸭毛，礼尚往来，我用收集来的鸭毛做了五件衣服和一床被，努尔哈赤、代善、皇太极和多尔衮一人一套，效果不错。
为了给他们做衣服，我找了沈阳最好的绣娘裁剪衣服，萨哈磷的衣服是最后做好的。忙活了几个月，吃了几个月的鸭肉，萨哈磷只得到一套衣服和一床被，萨哈磷大呼亏本。我帮萨哈磷收拾了一些棉衣，准备了几本萨哈磷常看的书籍，等我收拾好，天已经黑了。
晚饭后，两个孩子由乳母哄着睡觉了，我无所事事，只好窝在被窝里看医书。这些年我经常去医馆给病人看病，医术有大幅度的提升。听见推门声，我问道：“是夏荷吗？不是让你回去吗？天寒地冻的，阿尔萨兰在家会着急的。”“是你亲爱的夫君回来了，是不是很感动？”听见萨哈磷的声音，我无奈地摇摇头。
萨哈磷脱下手套和披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萨哈磷，别在下面坐着了，怪冷的。”萨哈磷摇摇头，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茶。“我先坐一会，躺着吧，别冻着了。你做的手套很管用，只是我一个大男人，好像不合适。”萨哈磷的大男子主义很严重，带手套还是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结果。
“你看着办吧，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对了，你的衣服做好了，试试看，不合适的话再改。”萨哈磷在衣食方便不挑剔，毕竟大金此时的财力物力还不足以他们肆无忌惮的挥霍。我起床给萨哈磷拿衣服，递到萨哈磷的手上，萨哈磷放下茶杯试衣服。衣服大小适合，外面再套上铠甲也没问题。
“明天穿一天试试，如果不合适，尽快告诉我。”我将萨哈磷拉到铜镜前，越看越满意。“很合身，也很暖和，不枉我吃了好几个月的鸭。不过你应该给自己和孩子做，我是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这些。”我瞪着萨哈磷，指着萨哈磷的鼻子，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言辞骂萨哈磷。
我是生气外加感动，看着满脸无辜的萨哈磷，我只剩下生气的份。“别生气了，对孩子不好，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听夫人的话，夫人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明天就得出征了，别生我气了，好不好？”萨哈磷明天就得出征，我的思维出现短暂的停滞。
努尔哈赤也太过轻敌了吧，粮草尚未准备好，贸然出征会带来很多不确定性。“萨哈磷，要不你再劝劝大汗。袁崇焕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不能小看他。”萨哈磷摇头，努尔哈赤决定的事，萨哈磷怎么可能劝得了努尔哈赤了。绝望感油然而生，只希望萨哈磷能平安无事。
“大明军队不适应寒冷，现在天寒地冻，正是攻取大明的最佳时机。我知道玛法的决定有些仓促，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更何况玛法身经百战，即使战败也能全身而退。我们需要物资，你明白吗？”努尔哈赤一生很少打败站，但他确实输给袁崇焕。不过以努尔哈赤为首的大金贵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我劝也是无济于事。
战场上死的大部分是普通士兵，将领死亡却是少数，萨哈磷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萨哈磷是我的爱人，我希望他平安无事。“早点休息，记得把衣服带上。还有，记住我的至理名言。第一，不许冲在最前面；第二，打不过就跑，不许拿命硬拼。”萨哈磷每次出征，我都得念叨上好几遍，萨哈磷的耳朵快起茧子了，但不说我又不放心。
“好，我一定平安无事的回来，放心好了。我还得回来看着我女儿出生了，别担心。”萨哈磷的保证也不能减少我的担忧，即使我告诉萨哈磷他们必败，以萨哈磷的性格，他也毅然决然地去。“我累了，去睡觉了。你的乖女儿也要睡了，孩子他阿玛，你是不是也该睡了？”
萨哈磷退下外套钻进被窝，我在内侧躺下。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憋得相当的难受。为了不影响萨哈磷睡觉，我闭着眼睛数绵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天快亮的时候听见关门声，捂着耳朵继续睡觉。萨哈磷出征我没有送过，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拉着萨哈磷的衣袖不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