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竹苦笑着摇摇头,对老者说:“大伯,拿着药方去找绫罗抓药吧,一天服三次,吃个三贴就好了。”老者会意的一笑,拿着药方离开了,“小环,带着阿渐回去,这里都是瘟疫的患者。”尚竹理了理尚渐的头发,温柔的笑着对小环说道,“阿渐寒毒未清,在这个地方呆久了不好。”
“阿竹呢?”尚渐从桌子上跳下来,抬起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尚竹,“阿竹不回去?”尚竹按了按她的脑袋,说道:“我是大夫。”“小姐我们回去吧。”小环拉了拉尚渐的衣袖,“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尚竹大夫的忙啊!”尚渐低头想了想,说道:“好吧,哦对了,尸体,还是烧掉的好。”
看着尚渐远去的背影,尚竹想了想,对墨白说:“墨白,让人去把所有的尸体烧掉。”“什么?”墨白疑惑的看着尚竹,尚竹解释道:“阿渐说的,或许烧掉尸体比较好。”墨白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这就命人去烧掉尸体。”
和中国历史上的所有古代人一样,都接受不了火葬,但墨白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就是生于尘土,就该归于尘土,以往没有这样做,所以天神愤怒,降灾与他们云云,要是想要祭拜先人的,可以把骨灰拿回家供奉这巴拉巴拉。
尚渐在屋顶上坐着,看着大街上的情形,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心底很难过。
白青看着写药方的尚竹,问道:“尚竹,要是主人一直不恢复记忆,你会怎么办?”尚竹犹豫也没有犹豫一下,立马回答:“就像以前一样一直陪着她。”“不会不甘心吗?”白青看着他,对于尚渐忘记了他们,他可是很不甘心,“为什么不甘心?阿渐好好的,比什么都好。”尚竹理了理药箱,对看着他发呆的尤阳说:“尤阳,西街那里有几个生病的,你跟我去看看。”
尤阳看着前面走着的人,突然想起在去采双生莲花的路上,墨白问他的话:你了解尚渐吗?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尚竹。”尤阳叫住了尚竹,“你了解尚渐吗?”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阿渐?”尚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就接着往前走,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因为你吻她她没有拒绝,因为墨白说你是最了解她的人,因为墨白说,你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尤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特别的酸,“因为墨白说,只有你才能教会她那种特别的感情。”
尚竹看着火红的夕阳,缓缓的说道:“我不能说了解阿渐,我和阿渐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她是一个不懂情爱的人,她的眼底除了寒冷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阿渐眼睛的寒冰渐渐的不见,我能感觉的到,她在学习情感。你说我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因为我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当然比较特殊,吻她没有拒绝是因为,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不讨厌而已。
阿渐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可以面无表情的杀光那一群道士,来保护灵狼一族。她是一个孩子啊,一个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孩子。”尚竹看着前面的那个小屋,笑了笑,“阿渐不想回悠远院,如果她一直不恢复记忆,那我打算带她去离飘香镇不太远的一个小村庄住着,阿渐说过,她喜欢那样的生活。”
尚渐是一个孩子,当尚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尤阳就知道,他是最了解尚渐的人,因为很少有人知道,面瘫的尚渐是一个很孩子气的人,她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喜欢的事情她是不会去做的。
“能,和我多说一些关于尚渐的事情吗?”尤阳想了想,说道,尚竹一边收针一边说道:“你应该了解的是墨白的事情。”“唉?”看到尤阳一脸天然呆的样子,尚竹笑了,昨天墨白突然来找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可是那个男的喜欢另一个女的,他很苦恼,可是在他看来,这个男的,喜欢的应该是他,而不是那个女的。
看着越来越黑的天,尚渐的包子脸鼓了起来,“小姐,小姐,下来吃饭了!”小环在屋顶下叫着她,墨白走到小环身边,抬头看着鼓着脸的尚渐,摇了摇头,说:“别管她了,她在等尚竹,尚竹不回来,她是不会下来的。”“唉?为什么?”小环不解的问道,“因为,是特别的嘛。”
一个月后,飘香镇的瘟疫已经褪去,尚竹不用每天都出去义诊,可以在王府里好好照顾病情越来越严重的尚渐。
院子里那棵桃树上的枯萎的树叶慢慢飘落,一阵疾风刮过,最后一片叶子也掉落了下来,尚渐看着慢慢飘落的树叶,咳嗽了起来,很急很急,嘴里有腥甜的味道,手心里全部是血,尚竹在院子里煎药,她把有血迹的手藏到了袖子里,她不想让尚竹担心,其实尚竹比她更清楚,如果尚微他们再不来,尚渐的大限将很快的到来。
以前的事情,已经断断续续的在她的梦里、脑海里闪现出来,多多少少是记起了一点,但是那个承诺不会让她变回以前的少年,她一直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她记得他的味道,和尚竹身上的很像,却有一股阳光的味道,从小在暗无天日的修罗地长大的尚渐,对与这种问道,最为敏感。
尚渐动了动身子,往被窝里塞,顺便把手中的血迹往大红色的被禄上擦,要是尚竹问起来,她也可以用大姨妈来塘塞,不过,尚竹好像知道她的经期,每次姨妈来的时候,她的房间里就会出现一碗姜糖水,默默的汗颜。
冬天还真是冷啊,尚渐看着床顶默默的想到,房间里静的可怕,竹炭在火炉里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尚竹捧着药碗走了进来,对尚渐说:“阿渐,喝药了。”“下雪了。”尚渐看着窗外,白色的雪缓缓的飘落,落满了她的视线,“好漂亮。”尚竹也看着外面的雪,心里一片冰凉。
“阿竹,我要,回家了!”尚渐看着外面的雪,傻笑了起来,开始说胡话:“主人说过,下雪了,就会来接我回家,他来了,我要走了!”尚渐惟一一次任务失败,也是在这样的冬天,B让她在疗养院好好调养,他说,下雪了,就来带她回家,所以尚渐无比希望下雪,因为,下雪了,她就可以回家了。
尚竹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药撒了一地,他扑上去,紧紧抓住尚渐手,眼泪毫无征兆的掉落下来,打在尚渐的手背上,“不可以,阿渐你不能把我丢在这个地方,不要回家好不好?阿渐。”
尚渐抬起手,擦掉尚竹的眼泪,淡淡的说道:“不行的,主人他们都在家里等我啊,那里,是我的老家啊,从主人把我从修罗地带出来的那一刻,那个地方就是我们的家了。家里没有父母,只有主人,没有兄弟,只有安逸他们。”
白色的房子,安逸在修炼灵能,逸墨在看书,渐安在做饭,她在那里练习怎么隐藏自己的气息,而B,则慈祥的喝着下午茶,处理文件。
有人说过,不是只有血缘关系组成的家庭才是家,房子里有你喜欢的,喜欢你的,才是家,所以,那栋白色的洋房,就是尚渐他们的家,家里没有父母,只有主人,没有兄弟,只有亲如兄弟的伙伴。
“主人,你来带我回家了吗?”尚渐看着门口,自言自语,“我们回家吧,主人,这里好冷,我好想,回家。”尚竹看着门口,那里没有一个人,空空如也,尚渐的眼角有泪水划过。
尚竹拉着渐渐失去体温的尚渐的手,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阿渐,阿渐,快醒醒啊,不可以睡,阿渐,阿渐。”
尚渐觉得自己是一条金鱼,在广阔的大海里翱翔,虽然她觉得一条金鱼不可能出现在海里,但还是喜欢这种舒适的感觉。
珊瑚,海藻,温暖的阳光透过海水洒在她的身上,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可以自在的在这片天堂里玩耍。一会儿在海龟的背上跳舞,一会儿在海葵里嬉戏,玩累了就在礁石上美美的睡一觉,好不惬意。
尚微听见尚竹在屋子里叫住尚渐的名字,感到不妙,拉着尚妙加快了脚步,看见尚渐一头白发面如死灰的躺在床上,尚妙将尚竹拉开,安慰他:“别着急,渐渐不会有事的,快把眼泪擦擦,像什么样子。”墨白搂着他的肩用男人特有的方式安慰,什么也没有说,尤阳抱着绫罗,抿着嘴,看着床上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虚弱的尚渐。
绫罗从尤阳的怀里蹦下来,扑到白青的怀里,不住的流眼泪,“乖,不哭,主人说过她不会有事的。”白青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其实他也很害怕,如果,如果那个人死了,他该怎么安慰自己最喜欢的女孩。
尚微拿起尚渐的手,按上那条几乎不再跳动的脉搏,尚渐的呼吸很匀称,像是在做一个美梦,但是是一个致命的美梦,尚渐的身体不断的变冷,外面的雪下的越来越大,窸窸窣窣“师傅,阿渐还有救吗?”尚竹把眼泪擦干,他已经决定了,尚渐死了,他也不独活,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在黄泉路上走。“有一个法子,但是很危险。”尚微皱了皱眉,“回天乏术。”“师兄,你确定要用这个?”尚妙难得的严肃了起来,“一旦失败,死的就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