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音乐楼跑出来,一直跑到了公寓楼前的小花园里。
亚琪咬着嘴唇,有点委屈的对我说,“对不……对不起,刚才我……。”
我当然明白她刚才只是为了给陈一舟演戏而已。可是我的心已经随着刚才的那个吻飞了起来,甚至她在说着抱歉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被她吻住那一瞬间,一切的美好,一遍遍在我的脑海里回放着。“没事的,其实我也挺美的!”
亚琪噗哧的笑了,甚至还风情万种的白了一眼。“你别多想啊,刚才只是想让他死心,才那样做的。其实……”
“你和陈一舟?”从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他们似乎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听陈一舟的话里意思,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也不止于同学关系。我甚至想到了青梅竹马这个词语,难道真的是这样?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的。真的。”亚琪盯着我,语气很坚定的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句,陈一舟没那么简单,你以后小心点,我觉得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的。”虽然比起查络,比起甲轩,陈一舟在学校的名声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在老师和同学的眼里他也是个完美的好学生,但是每一次看见他,总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我们天生彼此厌恶一般,我想他也有着这种感觉的吧。
“我知道了。”她怔怔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
“对了,陈一舟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因为心里惦念着陈一舟的那些话,我连一分钟都等不及的开口问她。
“没,没什么的。”她矢口否认,但是躲闪的眼神和慌张的神情都是那么的明显,就算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一定是遇上了什么特别难的事情,之所以不说出来,也许是不希望我知道她的痛苦,或者是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而已。
“亚琪,你能看着我的眼睛说么!”我很郑重的对着亚琪说道。“如果,我说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的话,就告诉我,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即便我不敢保证能否帮得上什么忙,但是你说出来,我至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那怕只是做一个听众,你把心里的烦恼和苦闷说出来,这样你也会轻松一点。”
听着我的话,亚琪的眼睛泛了颜色,眼泪就像一颗一颗的金豆子般顺着白嫩的脸庞滚下来,跌落在尘埃里。
“我爸被纪委带走了,他们说我爸爸犯了纪律……”亚琪面带梨花的娓娓道来。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纪委是什么东西,在心里理解为像警察一样的部门。
我怎么也想到的是亚琪的爸爸竟然是卓副市长。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是多大的官,在那时的我心里没有概念,因为记忆里我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学校里的校长,据说是和县长平级别的,但是市长呢?那得管着不少像校长那样的官员吧,甚至还有比校长,教育局长还大级别的官员。因此亚琪的身份,忽然在我的眼里变得高了,有种触不可及的感觉,比之陈琳还要高不可攀。
原来卓副市长因为被人举报,在春节前就被纪委带去调查了。亚琪和她的妈妈整个春节都在提心吊胆,不敢看报纸,不敢看新闻,就怕从新闻报道里听到关于卓副市长的报道。
本来这件事情还处于保密阶段,陈一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或许是他太过心急了,想着用这个消息要挟亚琪,逼迫她乖乖就范,谁成想事与愿违,亚琪没有他想像中那么脆弱,当然也没有想到我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亚琪哭的楚楚动人的问我,“我爸爸会没事的对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政治上的事情谁能说的明白。可是我不忍心看着她那么难过,即便是骗骗她也好。“当然了,你爸爸是个好市长,是个好官,一定会没事的。”
她接过我送过去的手纸,擦着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嗯,我妈妈也这样说的。”
说起她妈妈,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掏出口袋里手机,快速的拨出去一个电话。嘴里喃喃的说,“快接电话啊,求求你快接电话。”然而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无人接听。
亚琪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了,身体颤抖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听,我只能在一旁看着,根本无能为力,甚至都不能给她一句话的安慰。
“好了。”我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机,“你先冷静一下,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糕。”
然而这一刻的她,就像炸了毛的刺猬,恶狠狠的从我的手里抢夺手机。“给我,你把手机给我,我要给我妈打电话,我要给我妈打电话……”
手机没抢到,她已经泣不成声了,要不是我在一旁扶着,早就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了。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的说,“先别着急,你再想想,有谁还能联系到你妈。也许刚才你妈只是有事情没接到你的电话呢?”
“可是,陈一舟刚才说,我妈也被牵连进去了。”亚琪靠进我的怀里,像个无助的柔弱的小女孩一般,死死的抓着我的衣服。
一股好闻的香味从她的身上散发到我的鼻子里,我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摸了一把,不争气的扑腾扑腾乱跳,我甚至很卑鄙的贴紧了和她之间的距离,那种身体靠在一起的舒服,我很喜欢,那怕这一刻亚琪浑然未知,那怕这一刻我也同样为她家的命运担忧着,可是心里的感觉,生理的躁动像是一个魔鬼般的引诱着我。
我将她紧紧的揽进怀里。“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陈一舟,他是骗你的,他那样说就是为了打击你,为了让你接受他的胁迫。”嘴里说着安慰她的话语,一只手伸进她披散的秀发里,抚摸着她,想让她静下心来。
她依然哽咽着,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呼出的热气,一阵一阵的刺激着我,我的心开始慌乱了。
我觉得自己是罪恶的,是卑鄙的,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在她最需要的安慰的时候,心里竟然会出现那些龌蹉的想法。
“2002年的第一场雪……”突入而来的电话铃声,把我吓了一跳,也把亚琪吓了一跳。她慌乱的推开我,我的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从头上,落到了不该落的地方,我尴尬的要命。
“喂,妈,是你吗?”
亚琪在一旁语气欣喜的接着电话,我看着她转悲为喜,心里也是为她高兴,但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要不是这个电话,我可以再多抱她一会儿,我可以还能……
接完电话的亚琪,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到我面前,“谢谢你,骨头。我爸没事了,我现在要回家去看看他。”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快,上一秒我们还在为她爸爸担忧,下一秒她告诉我她爸爸没事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喜剧性好吗?不过看着她能笑开颜,总比看着她愁眉苦脸的要开心。
“嗯,去吧。”我说着话,将她脸上一缕被眼泪弄乱的头发,拨到一边。
她红着脸,再一次抱了抱我,在我耳边说,“骨头,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我看着她高兴的离开,不仅摸摸了鼻尖,喃喃的问自己,“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