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喘吁吁地爬上顶楼，然后奋力地拍门，突然想到如果鬼医生把他的太太和男友都杀了，谁来给她看门，于是她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助跑冲进去，没想到等她冲到门口时，门突然就开了，她整个人呈飞行状就扑了进去，门口的人一闪，她直接扑在了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开门的人十分惊愕：“你是谁？”
黄莺从地上爬起来，十分狼狈，开门的是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应该说是整的非常漂亮。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鬼医生的老婆，怎么她没有被鬼医生杀掉吗？
“我是李俊的朋友。”黄莺捋捋衣服对那个女人说。
听到李俊的名字，女人非常惊慌，她下意识地往房间里看了看，压低了嗓门问：“你到我们家来有什么事？”
“李俊有东西放在这里，他让我帮他拿走。”
女人更加惊慌失措：“你说什么？”她怕的直打颤：“你什么意思？”
黄莺笑了笑，她听到鬼医生的名字变得这么惊恐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也觉得自己愧对于他，但是就这么愧对还敢这样堂而皇之住在他的房子里？
“我的意思是，他生前交代我把他的日记本拿走。”黄莺其实在胡扯，不过一个人总有一本日记本。
“没有。”女人摇头：“没有他的东西。”
“他的日记本，他以前也在这里生活过，怎么会没有？”
“事实上就是没有。”女人站在门边：“你快点走吧，我老公在里面，别让他听到了。”
她这么一说，黄莺的气就来了，这个女人果然这么绝情，口口声声她的老公，那李俊算什么？黄莺不但不走，反而拔高了声音：“这是李俊的房子，他的东西怎么会没有？”
“他的东西早就烧掉了！”她不耐烦地低喊：“你快点走吧！”
这时，卧室的门打开了，一个高个子男人走出来，如果单从外貌上来看，他真是比李俊要帅很多倍，他狐疑地看着黄莺，走到女人的身边问：“怎么了？”
“呃，没事，这个人敲错门了。”她立刻说。
“没有，没敲错门。”黄莺冷冷地笑：“我是李。”她刚刚张嘴，就感觉到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那只手惨白发青，回头看是鬼医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当然，他的太太和那个男人看不到他。
“算了，走吧！”鬼医生连拖带拽地把黄莺拖出了房子，刚刚走出来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你干嘛要捂住我的嘴？你怎么没有把她的脸变回原样？”黄莺拉开鬼医生的手朝他不满地大叫。
“算了。”他脸色灰暗，闷闷地说了一句往楼下走去。
“什么叫算了？那女人还住着你的房子，可是把你的东西全都烧掉了，一点都没留。”
“算了。”他重复这句话，走到了楼下，呆呆地坐在花坛边。
黄莺站在他的身边瞪着他：“你只是拿走本来就不属于她的脸，为什么不动手？”
“算了。”
“你。”黄莺被他气的无语：“既然算了，你就乖乖进我的琉璃盏吧，机会我只给你一次，别以为我会等你哪一天突发奇想再想去找她报复，机会可只有一次。”
“我知道，你收吧。”
黄莺反而愣住了，她站在他身边好半天，才慢慢地在他的身边坐下，轻声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眼睛看着地面，正值春天，花坛里有一棵樱花树，风一吹落了满地的白色的花瓣，晚上看起来像落了一地的雪一样，他伸手捡起一片花瓣放在手心里：“女人就像花，大师。”
“呃。”黄莺应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觉得那个女人还需要你的继续呵护吗？”
“我没有了呵护她的资格。”
“听你的口气，你还挺遗憾的，你死了多久？半年，还是一年？”黄莺想了想：“七个月吧，七个月前我收了你的时候你还在你家楼下乱晃。”
他哼了一下算是默认。
“七个月，他就把你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刚才听到你的名字就像见了鬼一样。”
“我本来就是鬼。”他自嘲，站起身来把手里的花瓣轻轻吹掉：“大师，你收了我吧，我想放弃这一世，你超度我吧！”
“呃？”黄莺大愕，她不知道劝了这个鬼医生多久让他投胎转世，可是他就是不干，始终不肯放弃他的太太，怎么今天突然一下子就想通了？“你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你在楼上现了原形？”
“没有，如果现了，她还敢在家里住下去吗？”
“你还在为她着想？你知不知道她和她的奸夫有多恩爱，哦，对了，她叫他老公，她又再婚了，笨蛋！”
鬼医生幽幽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大师，请吧！”
“你不说，我就不收你。”黄莺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她站着不动。
鬼医生无奈地瞅着她：“大师，您知道么，您其实很感情用事，实在不适合做这行。”
“哈，一个鬼跟我说我不适合做天师？我是收不了你还是超度不了你？”
“不是技术的问题，大师，你的心肠不够硬。”鬼医生叹惋地说：“我们都是心太软的人，这类人注定要苦了自己，你想听我为什么不把她的脸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黄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今天是我的生日，四月二十七号。”
“哦，生日快乐。”黄莺有点意外：“要吃蛋糕吗，我去给你买一个。”
“不，其实我最喜欢吃的是苹果。”他说。
黄莺不懂他的用意，他继续说：“刚才我进屋之前，在拐角处看到了地上放着一个苹果。”
“那又怎样？”
“我知道，那个苹果，一定是她放在那里给我的，她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会不会是你自作多情，一个苹果而已，太稀松平常的东西。”黄莺撇着嘴。
“不，我知道那是她给我的，因为苹果上面还插着一根香，如果是别人丢的苹果怎么会在上面插一根香？”
“那干嘛要放在门外，还不是怕那个奸夫看到？她如果想正儿八经地祭拜你，干嘛要鬼鬼祟祟的，好像做贼一样。”
“不。”他重重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了些暖意和喜悦：“我已经知足了，她还念着我，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看着她我下不了手。”
“一个苹果而已，换你一条命，一顶碧绿碧绿的绿帽子？”黄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鬼医生突然笑了：“大师，其实我们俩是一样的。”
“谁跟你一样，没人给我戴绿帽子。”
“不是说这个，你遇见那个吴淑芬，还有那个希腊，你的心不是也很软？知道不能这么做，但是还会这样做。”
“算了。”黄莺挥挥手：“你既然自己放弃了机会，那我就得把你收了，等我吃素三天，我就把你超度。”她掏出琉璃盏：“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后不后悔？如果后悔现在你还可以上去，拿走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东西。”
他看了看楼上，那个跃层里亮着红色的灯，他喃喃的：“她最喜欢红色，连吊灯都喜欢红颜色的，为了找那盏灯，我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才找得到。”
“哼，你应该庆幸，这大概是她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和你有关的东西了。“黄莺冷哼。
他突然脸上变了颜色，一眨眼人就不见了，黄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姐，小姐，你等等。”
她回头，鬼医生的太太从楼上跑下来，向黄莺这边跑了过来，她气喘吁吁的：“小姐，请你等等。”她手里拿着一个什么，塞进了黄莺的手里：“小姐，这个给你。”
黄莺低头一看，是一沓子信：“这是什么？”
“是他以前写给我的信，我留着没烧。”
“那你给我做什么？”
“小姐。”她低声说：“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刚才好像有什么人把你拉出去了。”
“对，他就在我身边。”黄莺嘲讽地笑着：“你要不要见一见？”
“不。”她急切地说：“我就不见了，你把这些交给他，告诉他我对不起他，请他原谅我吧！“
“他怎么原谅你？他的命都没了，一句原谅就可以？”黄莺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凄厉：“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他的房子里和你的新欢呆下去的！”
女人哭了，哭的梨花带雨美丽极了，肩膀耸动让人不忍再去责备她：“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是我也知道我一直都配不上他，我连高中都没毕业，可是他却是医学博士，我弟弟和我妹妹都是他资助上了大学，我们家一直都受他的恩惠。”
黄莺不懂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所以你就用背叛来回报他吗？”
女人掩住脸，呜呜地哭泣着：“请你帮我跟他说，对不起了！”她转过身往楼梯口里跑进去了。
鬼医生失魂落魄地出现了，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楼梯口，突然眼泪水也哗哗地淌了出来，他接过黄莺手里的信封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她一句对不起，就足够了。”
黄莺叹口气，她终于知道有一种爱情叫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