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就这样放开手跳下去。所以选择了离开地洞，却被黄发奎否定了，稍显意外。
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观察人的表情，但这一次却做不到，黄发奎在绳索的上头，看不到。
“黄书记，为什么？”
“警察同志，什么为什么？”
“黄发奎，你别考验我的耐性，咱们现在是拴着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我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你恐怕也活不了，还有，你希望你的儿子永远只认你的钱吗？”
有些微微发怒，但是这话也不是乱说，之前了解到黄发奎有个老婆儿子的时，我曾经从侧面了解过情况，听得出他很在意这个儿子，但他这个儿子似乎不愿意认他，当然，也认钱。
想想这也合情合理，几十年没有父爱，突然钻出这么一个父亲来，还是一个老农民，怎么可能接受，虽然后来有了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但恐怕他这个儿子过来的只是钱而已，黄发奎心里明白，所以有所流露，这是他的死穴，不过一句话还不足以让他彻底打开自己全面的倒向我。
“黄发奎，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想什么，我可以这样给你承诺，如果咱们这次能够渡过难关，我个人也好，组织也好，一定给你创造最好的条件，让你和你的儿子变得不仅仅是钱的关系，而且你不是一个想死的人，活下去吧，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见证你儿子的一切。”
尽管我找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但还是试了试，从微微抖动的绳索上感觉到黄发奎的‘心跳’他明显有所动。
“小警察，不要以为你真的抓住了我的死穴，对，你说的对，我很在乎这个儿子，很希望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以弥补这么多年对他的亏欠，但和他的命比起来，我这算得了什么？我的命不值钱，但我希望他能够在我死后好好的活下去。”
他娘的，我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黄发奎准备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儿子的平安。因为实在无法找出更有力的理由去驳斥黄发奎的说法，谈话是失败的，我已经无言以对。
沉默了那么几秒，能够听到地洞中有‘呼呼’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上来，还是别的什么。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田家村有四座这样的大石磨，难道每一座都是这样的吗？或者说所有的人在给我挖‘坑’的时候，就是挖的这里？
再是仔细想了想，自己没有理由去劝说黄发奎，但这个黄发奎尽管想死，求生却是一种本能，更有可能他在欺骗我，我是不是还跟着他，然后谋机而动？
风，居然来风了，就在脚下，共通？我想到‘共通’这个词语。地底下怎么可能来风？唯一的解释就是地底下和别的什么地方连接着才可能造成空气的对流。
无底洞，风，我感觉自己快要想通了，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龙泉山上那个山洞中的无底洞的确存在，并且和我脚下这个洞互相连接，甚至连我之前那一次进地洞的经历也真实存在。
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对我现在的情况来说无底洞可能有两种，第一种就是真的通向地心的那种无底洞，要真那样我也认了，但感觉上可能不会，基本的地理知识我还是明白的，越是往地心走肯定是越来越热，我在龙泉山那一次却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热度。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地心引力的改变导致我产生错觉，以为自己一直都在掉落，其实就在一个洞中来来回回的转悠。
如此就能解释之前那次经历中，为什么我明明在往下，最终却从地洞的上面出口掉了出去。
要说服黄发奎很难，所以我打算暂时的放弃，说不定到了一定的阶段不用我问他也会说出来。
如此一来，我脑子里就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就是不听黄发奎所说直接往上爬，至于他自己想干什么，那是他的事，他不肯说，我也肯定管不了他的死活。
另外一个选择比较冒险，或者说不能叫冒险，而是完全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一场生死的赌博，放开手中的绳索，任凭自己往下掉。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可能不会有奖品，但是赌输了，老子这一辈子就过去了。想了想我这辈子如果有什么对不起的人，好像只有自己的母亲，至于父亲，我的思维里好像还没有父亲这个概念，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父亲，就连这个母亲也不一定是我真正的母亲，毕竟我有可能是乔格满。
思绪太多，选择却只有两个，虽然两难，但又不得不去。
仔细思索那么一两分钟，我还是做出了选择，跳，老子要跳下去。
当然，这并不是冲动所为，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缘由，我知道黄发奎的内心并非不愿意和我配合，终其原因还是为了保儿子，保他自己，但他的话语间也透露出的信息，不让我往上走就说明往上肯定是走不通的，本身他就在我的头上，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他，所以他拒绝。
上不行，那就下呗，我觉得还是该跳一跳，用本山大叔的话说，人这一辈子一睁一闭就过去了，一睁不闭，那叫做死不瞑目，大不了到最后一睁不闭。
“黄发奎，无论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无论你是否配合，我都已经做出一个决定要跳下去，你想怎么办是你的事，不过咱们做一个约定吧，如果我永远也出去不了，请你向三个女人说同样一句话，第一个就是在外面你见过的艾文丽警官，第二个也是我的同僚夏晓晓警官，另外就是我的母亲，这三个女人你都只告诉他们三个字——我明白。
另外如果你没有出去，我却出去了，我一定会竭尽所力保护你的儿子，另外也会尽量让他每年清明给你多烧点纸钱。要是咱俩都没能活着出去，那敢情好，一了百了。
“不，我们不会死。”
我说了一大堆，但这个黄发奎只回答了几个字，但就是这个几个字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儿，原来我ｔｎｄ是真傻，黄发奎一直都在配合我，只是我没能理解他的这种方式。他有难言之隐，什么原因我脑子里已经过过一遍，他只是在等待我作出选择，从侧面在提醒我。
我打算往上走，他看似赖着不干，其实是在阻止我做出错误的选择，如今我说要往下跳，他又以同样的方式告诉我选择是正确的，那还等什么，准备跳呗。
黄发奎，我先跳了，至于你跳不跳那是你的事儿。
不想再有太多的墨迹，定了定心神，手里一松，整个人就开始往下掉，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选择非常正确，虽然我在往下掉，但这种掉落的速度和正常的坠落速度有些不太一样，要慢上不少，越是往下越是这样，到最后基本上只要我轻轻的扶住洞壁，就不会受到伤害。
而我往下跳的同时，黄发奎也已经跳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倒霉催的，这老家伙的姿势没有控制好，一屁股坐在我的头上，差点就搞得我一脑袋撞在洞壁上。还好我动作迅速一手撑住，尽管如此我的手臂上还是划拉了一条长长的血印，另外就是我头顶上的灯给撞碎了，质量不错，虽然已经碎了，但亮光丝毫不减。
“警察同志，对不起啊，对不起。”
黄发奎还得空向我道歉，我气不打一处来，当然，这种气只有那么几秒钟，紧跟着我又被下坠的速度吸引。
慢慢的我和黄发奎两个人都相当于漂在洞中，最终彻底定了下来。用劲儿往下也似乎不行了，往上也上不了。
无引力状态，这是我脑子里面第一个闪现出来的想法，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玄乎，这世界上难道天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不对，这里一定不会是天然的，要不然我们的科学家们不得蜂拥而至，这田家村恐怕也早就不是田家村了，人为而成，这是我下的定论，同时也就衍生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干，这地方一定不再会像之前那样一无所获。
还有一个情况，刚才往下掉的那盒子到哪里去了，我在黄发奎的引导下，潜意识中已经觉得那就是盒子，当然是不是真的盒子得往后说，狼眼手电射向下面，深不见底，盒子到哪儿去的答案我无法找出。
我和黄发奎现在的姿势有些尴尬，他的一条腿搭在我的脖子上，我试了好几次想拿开，都被洞壁给卡住，操作不了，不得不又出声。
“冯书记，你倒是动一动啊，咱这姿势要是放在外面，别人不定想我们在搞什么飞机。”
没有回应，黄发奎的腿依旧搭在我的脖子上，我眼皮一抬，扶着脑袋上了已经碎裂的灯，照向头顶。
“哒…”
也是这么巧，一滴黑色的液体落了下来打在灯上，仔细一瞧，黄发奎居然闭着眼睛，什么时候脑袋开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