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致远伸手一推把将妇女的手推了回去。
何小雪和周跃纯满脸诧异，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们站在另一边。
妇女迅速的把手缩了回去，然后将自己的手插在口袋里。
周跃纯还以为是妇女做了什么不雅小动作了，不过感觉也不符合逻辑呀。
妇女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笑容十分僵硬。
苏致远说道：“不要用这样啦，该怎么开我就给你怎么开。”
何小雪和周跃纯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就这个就是医院收红包。
妇女叨叨道：“好人，好人有好报的。”
苏致远笑着，手敲着键盘开方子，然后把医保卡一插，说道：“好了，现在去楼下开药就可以了。”
妇女就下楼去取药了。
苏致远笑着看何小雪和周跃纯问道：“你们刚才有看到什么吗？”
周跃纯和何小雪显然没有想到苏致远会这样问，有点不知所措。
最后周跃纯点了点头。
苏致远笑了，“这么紧张干什么，以后你们在医院上班是肯定会遇到的。”
周跃纯和何小雪还没有学医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
“你们在医院也待了好几天了，也知道来这里看病的基本上农村的，如果不是实在熬不住他们是不会来医院的，大部分是在家里忍着，再难受点就是到卫生所，只有大病才会来这里，农村有粗话说【小病忍，大病扛，重病等着见阎王】，虽然粗，确实现状的总结，你致远哥我也不是什么高尚的好人，但是拿他们血汗钱，我真的是收不下。”
苏致远笔无聊的敲着桌子，调侃道：“要是哪天有一个穿金戴银的富太太，十个手指都是金戒指偷偷的塞了一个戒指在我口袋里，我铁定有看见也假装没看见，回去再偷偷乐，对她来说少一个戒指不算啥，对我来说，可能当了就能顶半个月工资哩。”
周跃纯和何小雪都忍不住掩嘴笑了，但是听了苏致远的话受益匪浅。
隔天早上，周跃纯和何小雪怕海羽风因为昨天晕血的事自尊心受创，两人早起去海羽风住的宿舍叫他一起上班。
何小雪刚要敲门，海羽风就出来了，门差点把何小雪的头给磕了。
何小雪白眼一翻，“吓死我了！”
“你才吓死我了呢！”海羽风说道。
“出门也不说一声。”
“我自己一个人住，出门还要打报告，我神经病呀我。”
何小雪理亏转蛮横，吼道：“今天特意过来叫你一起上班，你还有理了你。”
海羽风一听就软了下来，嬉皮笑脸说道：“我错了，多谢姐姐们的关心。”
周跃纯补道：“看你样子这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呀。”
海羽风拍了拍胸膛说道：“那简直是好的不得了，我觉得一次晕血怎么可能就打败我了呢，学医之路本来就是要披荆斩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海羽风看了好几部美国医务剧，看到男主那个英姿飒爽的样子又让他重新点燃了斗志。
“很好。”周跃纯笑道。
“点赞。”何小雪补道。
三人开心到医院上班，看到苏致远坐在办公室里，神色不太对劲，三人立马紧张了起来。
苏致远问了海羽风一句：“你是不是经常和那个肺癌晚期的老人聊天？”
海羽风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还是点了点头。
“老人今天出院了，不想再接受治疗了。”
海羽风一听慌了，何小雪和周跃纯也慌了。
苏致远问道：“老人昨天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他打仗的事，跟我说第一次晕血是很正常的，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苏致远点了点头，问道：“你告诉他什么病了吧？”
海羽风想着否认，不过最后还是硬硬曲下了脖子，点头承认。
“为什么会跟他说？”
“我听到他说打仗时候的事，然后老人说了死亡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事自己连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才是悲哀的，然后我一时没有守住口就说出去了。”
苏致远认真的听着，示意他们都坐下，“其实当病人说到死亡的时候，我们做医生都应该要有所警惕，在交流的时候也要更加的小心，有时病人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自然而然就会焦虑，抑郁，还有对家属和医生产生怀疑。”
“你们可能会有疑问为什么不能告诉病人他自己的病情，这是根据病人的言谈来决定的，我在查病房的时候，老人也会跟我聊天，刚开始还经常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他还跟自己的老友约好了。”
海羽风内心很煎熬，也很害怕，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我就交代家人不要把真实病情，有时病人坚持服药、治疗的理由是心里还想着自己的病会好，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如果知道自己得的是绝症，心态就会完全变了，觉得自己承受的再多的痛苦都将成为走向消亡，这样对于治疗来说是消极的。”
苏致远说到了这里，想起来自己刚刚在医院轮转在肛肠科的事，已经很多年了，可是他的脑海里依旧记得那个银白卷发，总是把自己搭理端庄得体的老奶奶。
苏致远继续说道：“我到医院也见过类似的事，那个时候我刚刚进医院外科，那个奶奶是直肠癌，需要一直用集便袋，老奶奶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听说以前还是文工团的，即使在生病的时候也是着装很得起，平时一点都看不出是病人的样子，她子女在国外，所以陪老人的时间也比较少，那个时候有空我就跟她聊聊天……”
说到这里苏致远的神情突然暗淡了下去，继续说道：“后来老奶奶经常跟我说她睡不着，我就跟自己跟学的老师说了，给她开了安眠药。之后我会经常问她睡眠质量怎么样呀，有一天我轮到我值全天的班，看到她的房间一直开着灯，我就纳闷了，平常她都是关灯睡觉的怎么这次没有关灯，打开病房门一看，她睡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