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而至，城市中心的街道上华光璀璨。
苏黎笙出去了一下午都没回来，何灿又下班的早，整个顶层就剩方妍跟秘书台那个小秘书。
“方妍姐，还加班呢。”小秘书收拾收拾跟方妍打了招呼，正准备下班。
方妍手里捧着一大堆文件资料，刷了门禁卡进入总裁办，她来的时候去过监控室，给保安大哥塞了条软中就哄得大哥乐呵呵的，早把顶层的监控关闭了。如果到时候查起来顶多说是技术故障，谁也不会怀疑是方妍做的手脚。
方妍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文件放在苏黎笙的办公桌上，两眼惊慌地扫视周围的环境。苏黎笙做事情十分谨慎，保不齐办公室内藏着什么摄像头，那她不是被逮个正着嘛。
她悄悄把桌上的笔记本打开，掏出提前准备好的U盘，电脑需要密码，她一时无法破译，只能试着输入几个数字。
苏黎笙一家人的生日，她只有三次机会，否则电脑会自动锁定，等他回来一定会发现电脑被人动过。
也许是上天眷顾，她第一次输入方旋宁的生日就成功打开了，她觉得简单到不可思议。
沉浸在喜悦和刺激中的方妍，自然直奔主题，将盛天最近和MH集团来往的邮件信函，还有一些重要的资料全部拷贝进自己的U盘。
当然给庄少卿的资料她会经过筛选，不会把所有的资料都白白送给他。方妍要的只是照片和视频的底片，其他的她不管。
这苏黎笙也太大意了，各种文件夹都设了简单的密码，方妍逐个击破，拔下U盘的时候她都觉得一切似乎太过顺利。
晚上，庄少卿就收到了方妍寄过来的材料，他也依照事先说好的给方妍所有的底片，方妍拿到底片的瞬间觉得所有威胁都不复存在了。
何灿坐在车内看着电脑屏幕上传进来的画面，内心难掩失望。苏黎笙特意将他支开给方妍制造偷盗资料的机会，没想到方妍还真的做出这种卖主求荣的事来。
她在拷取机密资料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笔记本上的摄像头就是最好的监控！
所有的犯罪罪证全部拍摄的一清二楚，高清摄像头底下方妍的每个毛孔都拍得清晰无比。
苏黎收到电邮的提醒消息，叮地一声，邢墨刚好结束手术来到办公室。
“难为苏大少爷在这里等了我一下午。”邢墨端着茶杯，边喝水边走进来。
苏黎笙没有打开电邮而是把手机塞进裤兜：“这次恢复期需要多久？”
“这么着急？”邢墨可是记得当初他希望宋乔能好好养伤来着，花多久时间都行，“之前预计是一年到一年半，眼下的样子怎么也得再往后延长大半年，也就是后一年的春天她才会彻底康复。”
“不行，时间太久了，我希望她在三个月内恢复，能正常出现在人前。”苏黎笙这个要求着实把邢墨吓了一大跳，看他的态度坚决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邢墨把茶杯放下，严肃地反驳苏黎笙：“阿笙，不是我做不到，是她承受不住。连续两次手术恢复期还没过，如果强行用激素会有严重的后遗症，你们平时看到的女明星们脸变僵硬下巴变歪那都是小事情，乔跟她们的情况本根不同。”
“所以，你是不肯我这个忙？”苏黎笙眼底的光精准地捕获到邢墨的犹豫，“我不管用什么方式，她必须在三个月内跟正常人一样出现在大众视线内！”
“这很危险，就算我真的按你说的做，乔也会夜夜被痛苦折磨，她的皮肤是无论如何不能晒太阳的，未来三个月以后便是炎炎盛夏，你想她死吗！”最后几个字邢墨几乎是吼出来的。
苏黎笙看到他眼睛里的抗议和不舍，还有一些不忍和悔恨，他明白邢墨还在为多年前的事自责：“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四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最后一次！”邢墨指指门外，眼底有些发红，不过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那个尤美，就是从你家后院带回来那个，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
苏黎笙只觉得她像从记忆里走出来的人，具体是谁他记不清楚：“天下长得相似的人有很多，不然也不会有种说法叫做大众脸。”
邢墨差点就将尤美的身份脱口而出，看到苏黎笙如此淡漠的神情又忍住了：“罢了罢了。。。你如果执意如此我也无法阻拦，可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乔受不住别说未来三个月和正常人一样行走在阳光下，可能连三个月她都活不过。”
最后半句话终于让苏黎笙有了情绪上的落差，他蹙着眉头眼底划过细微的惊愕：“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邢墨凝重地点点头：“所以你想清楚了，至少要问问乔的意见。”
他以往做任何都罔顾宋乔的意愿，现在他需要她早日恢复重新回到大众视野，可过程中的全部痛苦都是需要宋乔来承受的，她要是在回到苏黎笙做了这样的决定，得知真相后会不会伤心欲绝？
今后的每一个夜晚，她都得遭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那些注入皮肤里的药水，都会在黑暗中腐蚀她的神经麻痹她的感官，令她生不如死。
“她多久会醒？”苏黎笙这么问邢墨已经清楚他打定主意不会再改变了，只能暗自叹息，“乔到底怎么你了要如此折磨她？”本来正常情况下慢慢治疗，两年后也能恢复如初，过程虽慢但后果不会坏死。
如今苏黎笙替她选了一条无比艰难的路，身体心灵都会受到无以复加的苦痛。
“我只关心她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恢复好，至于后遗症怎么解决那是你的问题。”苏黎笙冷冷地撂下这句话，根本就没去看宋乔一眼，直接离开诊疗室。
回去的路上，苏黎笙把司机从半道上赶下来，丢下一沓钱给他让他打车回去，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高架上开的飞快。
仪表盘上的数字晃的都快看不清他还不肯停下，索性这个时间点高架上车不多，否则他这个开法非得N多辆车连环相撞不可。
他紧紧蹙着眉，面色越来越凝重，眼底时而阴冷时而柔情。一直以来他对自己对的任何决定都不会更改，为什么这次这么艰难？
从郊外驶入市区的主干线，他终于放慢了车速，紧接着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白色烟雾从车窗里滚滚飘远。
三天后，清明时节细雨纷纷。
宋乔睁眼醒来看到的不是紫藤街的一草一木，在病房里大吼大叫。
尤美打着哈欠进去查看情况：“这里是邢医生的私人诊所，还有别的病人在这休息，麻烦你不要乱吼乱叫影响别人休息。”
宋乔停下来仔细地端详着她，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孩子，脸色有些发黄不过胜在五官精巧，她好像在哪见过这个瘦小脾气看起来不大好的女孩儿：“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这里尤美可不会把宋乔当成女主人一样的供着，她作为邢医生的助理有权管理这些病人：“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饿了渴了或者是要换吊瓶就按床头的服务铃，想上厕所每间病房都有独立卫生间，没事被在这儿瞎吵吵。”
一大早的她正打瞌睡呢，不管哪个病人吵闹她都会嫌烦，何况还是这个邢墨重点关照的病患。
宋乔上回做手术好像也是在这里，渐渐看着周围的一切好像没有那么陌生。视线落到床头柜上的一本台历，日期标注着今天是清明节。
宋乔啪地一下扔下台历，顾不得手背上的针管冲出去找尤美，吊瓶被扯下来碎裂在地，而她也因此跌倒在门口。看着手背上针管里回流的血液，宋乔气得一下拔掉。
尤美听到动静再度折回来，见宋乔狼狈地趴在地上，一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有事按服务铃吗？”她虽然有气，还是看不过去把宋乔搀扶起来，“急吼吼地跑出来做什么？”
宋乔顾不得自己手背的青肿块，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拽住尤美的衣袖：“护士小姐，请你帮帮我带我出去好不好？”
尤美觉得她完全疯了，这副样子还想出去：“你的脸刚做过手术还想出去？这几天你都得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哪儿也别想去！”
“不不不。。。”宋乔的脸部虽然缠着厚厚的纱布，可眼神清楚地透出祈求的意味，“今天是清明节，我想去看看我妈妈。。。”
清明节想几点亲人情有可原，尤美的家人早不在了她是能够理解这种心情的，可现在宋乔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能外出：“外面下着雨你怎么出去？不怕伤口再次溃烂！”
“我如今变成这样容貌对我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我还会在乎这张脸到底会不会好吗？”宋乔死死揪住尤美的衣袖，言语之中透出绝望，“我都没有跟我妈妈好好道过别，我们连最后。。。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哽咽着，内心早已溃不成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