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在办公室纠结了一下午，临近下班董事会议才结束，她看到小玲已经站在会议室门口拉开沉重的双重门。
一众董事陆陆续续离场，方旋宁和三四个老董事还留在原位，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回事？”宋乔走过去悄悄问小玲，小玲冲她摇头她也不清楚这董事长夫人究竟怎么个意思。
一眼望过去，方旋宁似乎还在和几个陪着苏家打天下的老一辈原始股东争议不休，只有苏黎笙还坐在主席的位子上，沉重地眼皮轻轻阖着手中还捏着一支万宝龙的钢笔。
宋乔看不见他的脸部情绪，只能看到他沉沉的后脑勺，精简利落的短发打理的干净工整。她的目光挪到会议长桌上那些空落落的杯子，连忙让小玲去准备新的咖啡，看这阵仗怕是还得继续讨论好久。
小玲如她所说赶紧下去准备，没多久就端过来正准备送进去被宋乔拦下：“还是我去吧。”
宋乔恭恭敬敬地敲响会议室的大门，面带优雅公式化的微笑：“对不起打扰一下。”
听到她的声音苏黎笙迅速睁开眼睛，看着她一一为众人换过咖啡，眼神中隐隐有了不舍。
方旋宁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其他几个老董事也没给宋乔什么好脸色，其中一人甚至都不顾忌苏黎笙直接在宋乔为他换咖啡的时候公然指责她：“这就是我们苏少身边的乔秘书？”
此言一出就连方旋宁都微微一愣，只有苏黎笙保持了一贯淡漠的神色：“秦伯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秦老面露不屑仗着自己是集团的老股东连方旋宁的面子都不顾，至于苏黎笙他要不是苏青柏的儿子，他根本不会等会议结束才提这件事。他瞥了眼宋乔略微颤抖的手，严厉道：“这位小秘书年纪轻轻仗着和苏少的私人关系，就能全凭自己的性子乱来？如今集团陷入纠纷这个锅她到底是背还是不背！”
宋乔刚刚走到门外，身后边传来苏黎笙慵懒而带点暗哑的声音，想必一整天下来他的嗓子有些受不了：“秦伯伯，刚才会上我已经说过乔秘书跟这件事无关。”
苏黎笙今天在会议上一味袒护宋乔已经引起一众董事的公愤，要不然方旋宁也不会刚吃过午饭匆匆赶来主持大局，奈何搬出苏青柏亲自录制的视频都不管用，这帮老家伙非认准了是她儿子的徇私才导致宋乔的失误，从而引起合作方不满。
方旋宁的脸色很不好看，苍白憔悴虽然画着得体的妆容依然掩饰不住她的焦虑：“老秦，你听我说一句你，这件事固然阿笙有处理不当的时候，可毕竟经手人是乔秘书，原定好的模特被临时换掉也是因为乔秘书的自作主张，这才不得不让国贸那边临时换掉人选。”她说罢扭头看了眼正要离开会议室的宋乔：“乔秘书就这样走了？”
宋乔手里还端着托盘，正准备关上会议室大门，被方旋宁这样一喊她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留不是走也不是，她有些为难地看向苏黎笙可男人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看。
方旋宁坐直身板一脸严肃道：“会议都散了，乔秘书也没必要避嫌一块坐下来听听，怎么说也是跟你有关。”
宋乔忙把手里的托盘丢给门外的小玲，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给集团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心情有些沉重，她悄声走过去坐在方旋宁的下首原本就是何灿的位子。
秦老和另外几个股东看到这个乔秘书如此大胆直接坐上了何灿的位子，显然何灿的出差给了她机会，现在是直接升职了？
宋乔正襟危坐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就连位于她左上首的苏黎笙她眼睛都不敢斜一下。
秦老有些不满地抿口咖啡：“那么依照小方你这样讲，我们的苏少除了对下属的疏于管教之外并无其他过错？”
方旋宁也知道这帮老头子忌讳什么，办公室恋情哪个公司都有，可大可小。苏黎笙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行总裁总得在集团上下树立榜样，跟自己的秘书谈恋爱这一点就能让集团上下千万人的口水给淹死。她何尝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今天才要亲自过来一趟，以公司原始股东和苏青柏董事长夫人的身份直接下达对宋乔的任命：“阿笙固然有错，可这也是人之常情。”
方旋宁话还未讲完老秦一杯咖啡直接往会议长桌狠狠地一拍，半杯都泼洒在外面，溅到了他手边的笔记本电脑。老秦丝毫不在意他的电脑键盘遭了殃，矛头直指方旋宁这种护短和推卸责任的行为：“小方啊，阿笙可不是普通的男人他不仅仅是你和青柏的儿子，也是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现在肩负重任撑起整个集团有多不容易大家有目共睹，但是他无故纵容自己的秘书犯下错误也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从私人关系来讲，盛天集团素来没有上下属之间恋爱的先例，尤其阿笙是整个集团的头绝对不能以身试法啊！”
方旋宁看到老秦说得激动时面部的皱纹都开始抽动起来：“但这并不能说明阿笙跟乔秘书的私人关系就像我们揣测的那样，或许另有隐情？”说着她不着痕迹地瞪了眼宋乔，都是这个狐狸精要不是她，苏黎笙现在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她和苏青柏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现在都交到儿子手里，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毁在这么个女人手里！
“小方你不常来公司你不清楚，这事儿整个集团上上下下都知道，你随便找个员工来问问就清楚了。”老秦说完直接倚靠才大班椅里面，一副不怕你去调查的模样，令方旋宁心里更加着急。
宋乔一言不发端坐在那里静静聆听方旋宁和老秦之间的过招，而苏黎笙也跟她一样始终不发一言，仿佛他们所说的所讨论的都跟他们俩无关。
方旋宁真是要被宋乔气死了，面对老秦那边的压力她只有先拿宋乔开到以儆效尤：“那么乔秘书呢，这件事你总得给出个交代，你和模特姚允儿是否有什么利益链关系？否则你不会极力推荐她当我们盛天的模特。”
方旋宁这话锋倒是转的快，就连坐在对面的老秦都突然抬眼望着她，她神色依然淡定仍旧保持着良好的修养，眸光严厉地盯着宋乔等待她的下文。
“我。。。”宋乔揪着毛衣的衣摆，犹豫着要怎么说才不会连累苏黎笙又能把自己的错误降到最低，“这件事其实我。。。”
“其实什么？”方旋宁紧追不舍，她没有注意到苏黎笙已经皱起了眉头，神色极为不耐。
宋乔喉头开始打结果，说话都不大利索：“其实是姚允儿小姐毛遂自荐，她喜欢我们集团的珠宝很想成为灵的代言人，托人找过我很多次都被我拒绝了。”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以车模的通告置换了姚允儿原先看中准备攻下的珠宝代言？然而这一切你根本没有知会过你的上司是不是？”方旋宁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稍快的语速令人质疑她往日里的优雅得体是不是仅仅在表象。
“是。”宋乔谨慎地瞥了眼神色已然不耐烦到极点的苏黎笙，心一横脱口道，“可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方旋宁目的已经达到，及时制止宋乔无需再多说下去，“老秦，你听到她的话了？这件事分明就是这个乔秘书拿着鸡毛当令箭，趁着何助理不在就敢越俎代庖做事情都不需要报备了！”
老秦看方旋宁这非要扭转乾坤的架势，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苏黎笙：“苏少作为整个集团的最高首脑，是绝对不会纵容自己的下属擅作主张，除非这个下属跟他有过分亲密甚至是不正当的关系。”
“没有！”宋乔连忙提他否认了这层，“我和苏少真的只是普通的上下属关系，秦董事您严重了，我何德何能能获得苏少的青睐。”
“依我看你不仅有德有能，还能趁乱代行总裁之职擅自签下那些行为不检点形象不健康的模特进来，砸了盛天的口碑不说还连带着影响到合作方的声誉，这件事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给出个交代。”老秦的态度就摆在这儿，这事决不能随便糊弄糊弄就过去。
其他几位股东也跟着赞同老秦的话，均要求宋乔给出交代。
可是宋乔小小秘书一枚，除了引咎辞职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那么秦董事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您和董事会满意？”
老秦愤愤然道：“不是让我个人满意，而是你应该让全集团上下都心服口服。”
啪嗒，苏黎笙手中的钢笔倏地被甩出桌沿，打破了宋乔和老秦的对话。他并不急着去捡而是堂而皇之地站起来，看了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和乔秘书恋爱的是我不是别人，既然秦伯伯认为是我假公济私才导致这次纠纷，那么我本人会亲自解决这个问题，至于乔秘书她并没有错这一切提案都是经过我审批最终确认签字的，要论负责任也是由我来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