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御躲到树后面,如果那一刀迟早是要他下手的话,他要怎么面对她。
他不过是睡了一刻钟,顾医生都能哭成那样,陆御实在想象不到阿璃失去意识,他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原随看着少家主和夫人现在这个样子,暗里唏嘘,****让人那么痛苦,真希望他自己一辈子都不要碰到。
顾扬想从头开始,再去找寻一下线索,发现死者的尸体早已经变成灰。
虽然按照理论上,一个人失血超过一定的量,那是必死无疑,顾扬脑中悬在的那个疑点浮上来。
证据这么足的情况下,着急处理尸体,他可以认为谢修柏是想给自己的义妹一个体面,但是顾扬的直觉告诉他,谢修柏并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处理这么快,难道是因为有猫腻?
顾扬坐在警局的椅子上,现场的血液全部属于莫妮卡,照理说,人应该是已经死了。
做记录用的笔,轻轻敲打在额头上,他回想当时的现场,短时间流出这么多血液的话,伤到的应该是大动脉,不谈颈动脉的喷射高度,就单单从血液残留痕迹来看,当时的现场是稍稍有那么一些不合理的。
没有人怀疑过这些东西,是因为监控录像已经记录了凶手作案的全过程,很清楚,就没有人再去思考。
顾扬又叹一口气,现在这只是疑点,疑点也就是说明或许是他多想了,何况嫌疑人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很像是畏罪潜逃。
他放下笔,这个案子还是要看看到时候嫌疑人的口供。
警局的实习生给他打招呼,到了下班的时间,顾扬换上便服,想从谢修柏窗户边上那条路看看有没有疏忽嫌疑人留下的痕迹。
陆御改造了短刀,使进入的分寸变短,他竭尽全力使阿璃的伤害降到最低,这已经是他亲自试药的第七次了,那个伤口被包扎好,又没生生捅开,一次又一次。
顾医生很担心陆御的身体素质,她相信少家主有分寸。
但是每次那黑暗的一刻钟,那么漫长、那么煎熬,总是能让她屏住呼吸,暗暗为少家主担忧。
陆御收到消息,案子不能拖太久,陆良翰的耐心被耗光,明天就是冷风动手的时间,他必须在此之前将药物再试验一遍。
顾医生放下吊坠,看陆御躺在椅子上继续着动作,还没有结痂的伤口又被刺开。
顾医生没由来的紧张,他虽然每次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还是担心陆御的身体极限。
短刀冰凉,融到热血里,药物散开,陆御闭上眼睛迎接黑暗。
顾医生盯着时钟,十五分钟就这样悄无声息而过,她捏着吊坠,放到陆御面前,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仪器表没有反应,她的呼吸骤然紧张,原随也不安起来:“怎么回事?”
陆御陷入黑暗里,不知道是这一次的药下得太重,还是头几次的试药太频繁了,加上反噬,陆御会不会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唤醒信号”这一次失效了。
陆御没有醒来。
他感觉身体下沉,不断下沉,像从飞机上跌落的失重感,头顶的飞机炸开,他抬手挡一挡眼睛,及时拉开了降落伞。
是一场恶战,原谦和他换过衣服,跟着他的人已经不算太多,陆御奋力搏杀,人群中拼出来,那些杀手都倒了下去,陆御从泥地里起来,带着满身的血污。
他已经力竭,头脑却还要思考去处,暗街是没有监控的地方,现在如果去了那边,或许还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陆御的脸上全是淤泥,连形状都看不出,没有一点帅气,他一路行到此处,后续有杀手跟来,他躲到树后歇息,几天没有喝水吃东西了,陆御铁打的身体也有些吃力。
一个十分猥琐的男人,咧着大黄牙,走到一处废弃的天井,往里面扔进去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
陆御在树后看着这一幕,眼睛眯起,天井下面应该是有人,陆御不考虑这些,他急需要物质补给。
于是陆御挪过去,揭开了天井的盖子。
简小璃心知肚明,王二皮子是不会放她出去的,他给她送吃的时候,简小璃从来都不呼救,只等着哪天他不用她的房子了,他才会把她放出来。
简小璃已经不知道自己被这样关过了多少次,在废井下面,独自撑过了多少个日夜。
她一直跟自己说,将来有出息了,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简小璃撕开面包的包装,她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这里也就王二皮子欺负得她紧,她现在这个样子,欢场的也不打她的主意,主要捧几个身段丰满的当花魁,简小璃也省得应付什么男人。
黑暗中她不怎么看得见,小嘴巴凑上去,轻轻咬一口硬硬的面包,王二皮子还记得给她扔水就不错了。
如柴的脸庞鼓起来,这面包真硬,她都不怎么咬得动。
这时,头顶有亮光传来,简小璃缩了一下,刚才王二皮子已经开过一次井盖了,所以现在她的眼睛还适应这样的光亮。
她抬头,看向上面。
一个被泥污包裹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出现在她的眼眸。
陆御皱眉,她居然已经咬了一口,要知道他陆御可不吃别人的口水。
简小璃一时间忘记了咀嚼,就眨巴着眼睛怔怔得看着他。
陆御这才发现她的眼神,好像他以前养的那条狗啊。
他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对她伸出了手。
她把水和那咬了一口的面包放在自己衣服后面的帽子里。
简小璃慢慢站起来,她伸手,高度不够,她尝试着跳了两下,笨拙又无力,怎么这么蠢,陆御看不下去,俯进自己大半个身子,终于捞到她的手腕。
几天没吃饭的陆御,仍旧用自己强有力的手臂,将简小璃带了出来。
陆御仰躺在地上喘气,简小璃重新回到了太阳下面,她固执地把井盖关上,害怕自己再掉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