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未婚妻婚前忙里忙外,萧暮婚前倒是乐得轻松自在。婚礼事宜,大事邵君泽过目,小事他都交给信得过的下属去办,根本用不上萧暮操什么心。邵君泽凡事精益求精,婚姻大事更一丝不苟,萧暮见了邵君泽这分明有钱没地方花的架势,觉得他连置喙的空间都没有留给自己。
恰逢周末,萧暮接到宋媛的电话,相约吃饭逛街,萧暮一想,也是许久没见到宋媛,有些姑娘们之间的话想要同她说说,于是欣然应邀。
两人一见面即能看出对方是精心梳妆打扮过的:精致的装容、飘逸的发丝、手工定制的套装……一个甜美,一个雍容,颇有争奇斗艳之势。
出行的时候,宋媛活活把凯迪拉克开成了F1。萧暮打开车窗,任凭冷风吹拂发丝:“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坐车兜风了,简直被憋坏了。”
宋媛笑笑:“让你成天跟邵总腻在一起不来找我们玩!他那个人一向强势惯了,没把你当他女儿养算你前世造化。”
萧暮看宋媛笑得这样幸灾乐祸,伸手就在她腰上拧了一把:“居然好意思幸灾乐祸!如果当初不是我搅黄了你们的订婚,谁能救你出火坑?”
“哎哟哟别闹,我在开车呢。”宋媛拍了一下萧暮的手背,“我想邵总一定没跟你说过,我们当初那就是个闹剧。我们俩那时候不过见了一次面,就已经商量好,如果真的订婚结婚,我们婚后也各自玩自己的互不干扰。”
萧暮听了,嘴张得下巴都要掉了:“这简直太不公平,双重标准太可恶!”
“你还别说,如果不是因为在意,他哪会这样强势?”
“是是是,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萧暮跟着宋媛怒刷邵君泽的银行卡。不得不说,萧暮人生前二十年,一直努力向着成熟大气知性优雅的方向生长,没想到人是邵君泽之后,整个人都像旁骛的花枝,长偏了,时至今日,简直无心学术,成天醉生梦死。
邵君泽对她宠溺日久,给她的银行卡怎么也刷不爆,刷到今日,连刷他的银行卡都刷不出什么成就感。
只有待大包小包拎得双手负累,两人才狠狠感慨,该带个拎包的劳动力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逛商场真是旷日持久的战争,不如先去吃饭,储存些体力再继续火拼。”
如果邵君泽跟简非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连连感叹这俩人能像现在这样打成一片,神经一定都是精钢打造。然而至于萧暮与宋媛,坦白说,在有了“交换”男友这种狗血的经历之后,她们两人对对方并不存在什么记恨。
所有的不成全,不过都是缘分未至,她们俩本来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遇上臭味相投的同性,反而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饭间,宋媛送了萧暮个红包:“萧暮,我想了想,知道你最不缺的就是钱,但送别的又担心不合你的心意,直接送你一个红包好了。”
萧暮也不跟宋媛客气,收下就揣包里:“那就多谢,等你跟简非好事成双,我一定给你们包一个更大的红包。”萧暮想了想,又问:“你跟简非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快修成正果了?”
“我们虽然没有你们进展的这么快,不过这会儿倒是顺利,成不成,随缘吧!”
“你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还能怎么样,感情的事情最是委屈不得,”宋媛幡然醒悟过来,“别顾着说简非呀,你们那一段我至今心怀愧疚,何苦要往你伤口上捅刀撒盐?”
萧暮摇摇头:“其实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我跟你之间隔着一个简非,现在还能这样谈笑风生。恩你也是一个奇葩,分明知道我跟简非那点破事,还能淡定地任由我们俩继续交往。”
宋媛不以为意:“不淡定又能怎么样?拦着你们,让你们彼此怀念藕断丝连,还不如见了面坦坦荡荡地说清楚。”
萧暮想起这一切的缘生缘灭,好像冥冥中自有天意“你知道益阳最近怎样么?”
“听说他在英国,过得还不错吧,你们不是师兄妹么,联系还多么?”
“联系不多,君泽不大喜欢我跟他联系。况且我们现在联系也就是电话视频,能怎么样呢,知道他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
宋媛沉默半晌,才重新开口:“萧暮,我前几天听到一个消息,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你说呗。”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咱们谁也别当真。我听说……邵君泽追求你,是因为他以为你跟邵益阳是情侣。”
这话萧暮从白齐那儿听到过一次,当时听得半真半假:白齐跟邵君泽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从她那儿听来的话,可信度本就不高,萧暮也就只当白齐喝多了胡说八道。虽然心里始终有些不舒服,但也并不太在意。但是从宋媛这里传出来,萧暮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直视宋媛:“宋媛,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宋媛见萧暮这反应,当时就有点被吓到了。她不怀疑邵君泽对萧暮的感情,但是也没想过萧暮变脸跟变天似的,前一秒还晴空万里,瞬息之间就乌云密布了。宋媛当然不能说是简非告诉她的,只好摆摆手:“道听途说,道听途说,你也知道,我狐朋狗友那么多,他们口无遮拦,邵总的八卦么,总有人传,你也别太当真。”
宋媛见萧暮呆呆愣愣的,好像不知道神游去了什么地方,连忙补充:“我真的不是想要挑拨你们,我只是觉得自己听到了就告诉你。是与不是,你自己去问问邵总不就完了。对了,其实就算是又怎么样,哪段伟大的爱情不是从耍流氓开始,你跟邵总能走到今天,难道还在乎相识的动机么?”
质问邵君泽?
萧暮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想,是不是有些事情本来就不该知道原本的模样。邵君泽勾搭自己的初衷,就算自己知道了又能怎样?如果宋媛说的是真的,自己以后跟邵君泽之间始终会有芥蒂;如果宋媛说的是假的,何必去拿这事儿刺激邵君泽?
虽然心里还是磕磕巴巴的,萧暮想了想,最初的相识与接近,好像自己的动机更加猥琐。
萧暮郁郁寡欢,还要在邵君泽面前有所遮掩,于是索性回家去躲清闲。
没想到她这边闲得冒烟,家里生意青云直上:工厂正赶制单子,人手不够还打算招工,父母忙得焦头烂额,萧暮回了一趟家,就被父母见缝插针地抓了壮丁。
萧暮倒是无所谓:“哎呀生意能做做,做不了咱们歇一歇不好吗,钱,是赚不完的,爸妈你们别累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晓得啦,你难得回来一样,替爸妈去确认一批货好了。”
萧暮愣是没想明白自己难得回来一趟跟去确认货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见爸妈真的是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也就只好去了。
对方是本市一家合资企业,一个月前在萧暮家的公司订了货物,货物分批次运送,这是最后一批,萧暮要去催尾款。
接待她的徐老板自然也早对萧暮的事情有所耳闻,通透的很。见到萧暮热情地招呼,照顾周全,事情完毕还非得留她下来说晚上跟公司的几位领导一起聚会活动一下。殷勤得萧暮连连在心里感叹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徐总您别这么客气,我就是过来替爸妈照顾一下生意,您也怪忙的,千万别招呼我。”
“你既然是邵总未来的夫人,自然是我们公司的贵人。”
萧暮听了这话心里完全明白了,合着全是邵君泽的面子。她这些日子这类人也见得多了,面不改色,朝人笑笑:“既然徐老板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人生有些十字路口,分起岔来就是这么偶然。
萧暮日后回想起来,如果这一天她没有答应父母来替他们照料生意,如果没有答应徐老板的聚会,甚至没有在晚上十二点差一刻去洗手间,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徐老板喊来陪客的姑娘不少,有些是KTV的公主,有些是徐老板公司的公关,花枝招展地在外间补妆。
萧暮一眼扫过,心说徐老板今天不是就请了自己么,那不应该带些男公关来,自己不好妹子这一口啊!
她这么想着,况且自己还闹了肚子,即便想多玩一会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躲进卫生间蹲了片刻,想早些出去,奈何肚子不争气,自己只得跟卫生间此恨绵绵无绝期。
萧暮就听见蹬蹬瞪地高跟鞋踩进来的声音,接着有人在外面喊了自己的名字。萧暮鬼使神差地没有答应。
就听见外面有两个姑娘交谈:“哎,萧暮是不是不在这里?”
“也或许是别处打电话去了?没办法,徐总让来找人嘛,总得找找。”
“我看那个萧暮,倒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姑娘,算不得什么天姿国色,更没有三头六臂,还没孙姐姐得好看,怎么偏偏就被邵君泽看上了。”
“人家命好呗。”被称作孙姐姐的人说,“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准,就跟天上掉馅饼砸到人似的。”
“哎,你就不觉得是邵总眼瘸?”
“去你的,别瞎说啊。”那人娇嗔地笑了笑,“某种意义上说我还是邵总的粉丝呢。你没听说,邵总什么商业眼光!光我知道的,邵总为了追萧暮,当初还花了不少心思呢。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包括我们徐总跟其他的建材其他公司。当初邵总给我们几家跟萧家业务上有联系的公司,打过招呼,让退订单,过了一阵子,又让我们开始去下订单了。这其中枝节,说起来旁人或许不明白,我们却是知道的,邵总这是威逼利诱啊,用生意上的压力来逼迫萧暮答应跟自己交往,这手段,啧啧。”
萧暮听到这里,火速收拾出来,直奔那个孙姓姑娘,一把把她按在卫生间的墙壁上:“你说的是真的?”
萧暮简直怒发冲冠,任谁见了都吓一跳,孙姓姑娘简直被吓得花容失色:“这种事情,我哪里敢造谣?萧暮……你你你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我……”
萧暮放开了这位姑娘,没有理会她在身后的说辞,简直脑子里被怒气充盈了:“你叫什么我都不知道,我跟谁说是你说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