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桓执着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看着,时不时向门口望一望。终于,他放下书,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苗苗这几日很不对劲。
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抬眼望向天空,已经很晚了,天上零星地飘下一些小雪花,袁桓拢了拢厚重的风衣,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还是出去找找吧。
走着荒凉冰冷的街道上,袁桓撑着伞边走边往旁边看,周围的房屋皆是门户大开,通风换气,大多数还是因为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了,有些都关着门,里面黑沉沉的。
袁桓想起怀阳城里面有座庙,里面有很多人,希望祈求菩萨来保佑他们痊愈,那里病患很多,苗苗很有可能在那里。于是加快了脚步向庙走去。
到了寺庙他才发现里面的病患寥寥无几了,还是没有找到苗苗,袁桓不禁焦急了起来。外面的风雪渐渐大了起来,寒风刺骨,大雪漫天。
袁桓向寺庙后面走去,看见一片影影绰绰,恍惚间映出一个人影,袁桓觉得像是苗苗,急急地走去,雪白的地上映出一个个脚印,却又很快被遮掩起来。
袁桓推开门,看见屋内的情形却一下子怔住了,抚在门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灯火昏暗里,一个人躺着简陋的床上,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滑出一条条深深的痕迹,仿佛那寒光闪闪的匕首下只是一块肉而已,鲜血流了一地,那个人已然没了呼吸,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简直就是开膛破肚了。
袁桓带着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一袭黑衣,不确定地开口说:“苗苗……”
“哐当!”匕首沉重地掉落在地。
那道人影愣了一下后就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起来。
“你在干什么?”袁桓干涩的声音响起。
那道人影痛苦地蹲了下去,蜷成一团,用手捂着头,浑身颤抖。
袁桓看她这样,心里一疼。走上前,将颤抖的人影轻轻地抱在怀里,那道人影死死地抱着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
“没关系。”袁桓打断她的话,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怪你,更何况,你也是没办法了,不管怎样,你还是我的苗苗。”
怀里的人低低啜泣起来,一滴一滴地沾湿袁桓的衣衫,一会后,声音渐渐没了,一切平复下来。
袁桓微微松开,看着苍琴苍白的脸,用指腹擦去眼角的眼泪,却发现她的神情很不对劲,疯狂,决绝,蓦然,空洞,就像是在京城精神受损的时候一样,袁桓心下一紧,鼓励地看着苍琴,“到底怎么回事?”
苍琴咬了咬唇,睫毛颤抖了几下,艰难地开口说:“我不知道,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办法,你又还没有好,那种病,我的血都解不了,我,我就想,如果……”袁桓握住了她的手,它必须要弄明白这件事,很有可能苗苗她还是有了隐患。
“如果,我从表面观察不出来,那么,从里面看……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等你来的时候我清醒过来,看见得就是……”看了看袁桓温柔的眼睛,“手上都是血,那个人也被……但是我已经发现了病因,我能治好你了。”
苍琴不住地强调:“我能治好你了,我找到方法了。是红引,再加上百叶,我怎么说连我的血都治不好,一直反复一直反复,只要我再给你喝一碗血扎几针再加上什果就好了!”
袁桓看着面前慌乱的苍琴,已经确定了,她根本就没有全好,还存在隐患,这个样子,这么慌乱,神智不清,可是不得不说,即使她这样,袁桓却觉得很高兴,因为他知道,是因为她所以她急了,导致神智不清,就算她再不择手段,也没有关系了,他早就变了,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他们这样,是不是很配?
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站了起来,看着那双不安的眼睛,袁桓轻叹一口气,认真地注视着她,“苗苗,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袁桓了,冷漠残酷,这样的我你讨厌吗?”苍琴急急回道:“不讨厌!”
袁桓勾起嘴角,“所以,苗苗,我也不会讨厌你的,就像你不会讨厌我一样,无论怎样。”
苍琴也认真地看着他,“无论怎样。”
袁桓牵着她往外走,看也没看床上那一片血腥,看着外面漫天的雪花便要解下外套。
苍琴按住了他的手,这个时候她好像回复了许多,对他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本就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我没事的,可是你不一样。”
袁桓看了她一会,放下了想解开外套的手,撑开伞,苍琴自发地走到伞下,歪着头看着他,袁桓笑了笑,牵着她的右手,走进茫茫风雪中。雪地上映出紧密相排的两行脚印,一大一小一深一浅。
黑暗的房间内两人相拥而眠,长长的黑发纠缠在一起,听着耳边传来的平稳的心跳声苍琴渐渐地睡着,袁桓温柔地描绘着她安然的睡容。
此时,距离怀阳城还有几日时间的路上,一群人迈着整齐地步伐有力地向怀阳城前进,黑暗中的大旗模模糊糊地看得见是个青字。身后是一车一车的物资,有衣物有药材,隐隐有药香传来,还有几辆马车,遮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骑着马走着最前的中年男子高声喊到:“加速前进!怀阳城近在眼前,有功者,陛下重重有赏!”整齐庄严洪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明显,“是!”
重霄殿。
九娘坐在一张兰木桌旁,把玩着手上的夜光杯,鲜红的蔻丹蛊惑人心,只听得她说到:“那昏君动作倒也是快,四丫头已经去了很久了”放下手中的杯子,一声口哨轻轻响起,一只雪鸽落在窗边,厚厚乌云霎时遮住了半边天,“该回了,那些人也该收拾了。”鲜红的嘴唇弯起一抹嗜血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