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一把拉开了她，低声说道：“再多一句话，你一分钱也拿不到，让你女儿自己去做流产手术吧。”
这句话的作用很大，钟欣玉妈妈一下就没了声音，看着傻子也不再那么有底气了。
我想，胖女人之前一直给钟欣玉妈妈承诺着什么，让她也觉得自己女儿这个肚子很重要，重要就能有恃无恐。但是傻子这么一句话，她才知道，在傻子眼中，自己女儿根本就不重要。这真要走到流产走人的那一步的话，她女儿都已经住进来了，再走的话，丢脸的只能是他们家。
傻子直接给胖女人打了电话，用很严厉的语气说，必须把钟欣玉弄走，而且是现在。就算是住院也不让她留在这小镇上，让她去县城。这钟欣玉妈妈都吵到家里来打人来了。
钟欣玉妈妈似乎是处到了胖女人的逆鳞，那天下午，她就被她妈妈接走了，回县城去了。
相机男是在钟欣玉妈妈离开后没多久就过来的。他走进了屋子，四周看看，还低声说着：“这屋子真闹鬼？真是鬼屋？”
傻子坐在沙发上，还是在一张白纸上画着完全没有规律的线条。之前，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被车子撞，是故意谋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反应。
我看着他，小声说着：“要不你今晚留下来住一晚试试看。”
相机男啧啧嘴：“不是说，这里的鬼是那个人，那个人害死的吗？怎么就没见着他出事呢？这鬼也欺善怕恶？”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相机男坐在了傻子身旁，戳戳他，他还是在那专心的画线。我赶紧叫他不要打扰傻子，这个表现，估计是，傻子脑袋里混乱了，就跟这些线条一样，他靠这个理理顺。说不定他会记起什么来。
相机男这才坐到我这边来，对我伸伸手。我还是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在问我要钟欣玉的那药呢。
我赶紧走进房间，把药拿了出来。两颗，一颗上面被我点了个小点的是傻子的药，另一颗是那天晚上从傻子口袋里翻出来的药，应该是傻子偷出来的。喂了这药，傻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
我交代好相机男，看着他做好备注，用只有他看得懂的符号，记录下来，收好之后，傻子的动作突然就停下来了。他手中的那支水性笔也被他折断了。他把手里的笔砸在了桌面上，一句话不说的看着那些线条。
我轻声叫傻子，傻子才缓缓看向我。他说没事，他去睡一下，冷静一下。
相机男指指傻子的背影，问他犯傻的时候，就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傻子还说清醒的，但是还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在里面。
那个晚上，傻子没有睡，我也跟着没有睡。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傻子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朝着客厅走去。
我急忙跟了上去，叫着他，但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在客厅大门那停下了脚步，抱着头，几秒钟之后，又往外走去。
“傻子！”我也不敢大声叫，胖女人和烟头都还在楼上呢。傻子就好像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一样，冲出了家门，我也赶紧跟了过去。他在街上一直跑着，跑着，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而是也跑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肚子有些痛，我只能蹲在路边，看着他在那路口用带着惊慌的目光看着四周，一会左边，一会右边，有时候退后，有时候前进。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神经病人一样，但是我知道，他看到的世界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他并不是什么神经病，只是他的世界，我们看不到而已。
这个路口，这些动作，这个时间。这些结合起来，让我想起了那份没有签名的交通事故处理记录。傻子被车子撞的就是这个时间段，就是这个路口。他的世界，是在重复着他被撞的时候吗？
在路的那边，车灯扫了过来，长长的喇叭声，一辆车子朝着他冲过来。他在那一刻，是正面面对着车子，却整个人不动了。车子离他的距离还有十几二十米，可是他竟然没有动一下，没有做任何的躲避。
在他的世界里，这一下，应该把他撞飞出去，让他死在那个晚上了吧。那么现在？我的心紧了一下，顾不得危险的冲了上去，喊着：“傻子！”
我抱着他，车灯已经打到了我的面前，就在我们一两米的地方停下来。车子司机骂了起来：“神经病，找死别害人！”
车子绕过了我们两，走远了。我们两再次陷入了昏暗的路灯下。
他缓缓低头看着我，叫了我的名字。我知道他现在的清醒的，他还记得我。
我努力朝他笑笑，身子却很快软得没力气的蹲了下来。傻子叫道：“罗艺！”
我捂着肚子说：“好像是，例假痛，好痛。”
我痛得有点懵，没有去算我上个月是什么时候。傻子背着我，带我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镇卫生院，急诊部就两个医生在值班。
我被放在了急诊室的小床上。那时候，我已经痛得对周围已经没有任何的意识了。我紧紧闭着眼睛，把自己蜷缩在一起。
医生触碰我的时候，我也在抗拒着。医生问我上个月例假是什么时候，这么怎么痛的。傻子还记得，跟医生说了之后，医生让傻子先扶我起来尿尿，尿检是不是怀孕了。
那年代，验孕的方法很简单，而且那是小镇上的医院，晚上b超也不开，只能先用这个方法。说是没怀孕的话，就好处理，开点药就行，要是怀孕了的话，看情况是保是留再说。
傻子拉了起来，用一个痰盂告诉我，我现在要做什么。让我在傻子面前尿，我觉得很丢脸，让他先出去，我自己来。
一旁的医生就说，我这情况，自己来的话，蹲都蹲不稳了。就算很尴尬，还是都过去了。
一两分钟之后，医生告诉了我们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