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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午饭时分,窗外冬日暖阳温柔而迷人,懒洋洋穿透落地窗洒在走廊上,却让站在窗边的颜晓白感觉冷得难受。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巨大的反应,但身体仿佛不听她的使唤,就只在那颤抖得不行。她抬起头,却发现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一切如此昏眩,不尽真实。

她仿佛看到了一些虚幻的事物,这些事物来自于她的梦中,抑或来自于那些无法追溯的记忆深处。她不知道那四个字母对于曾经的自己倒底具有怎样意义,但是当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无法抑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那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你已经逃开了,不要再回来!”

不要再回来,不要再回来!!

她用手掌撑住桌脚,再用茫茫的视线扫了眼身旁那抹深沉的黑色。

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原来一切真的是如此简单,Dark就是宸夜,宸夜就是曾与自己有过深深纠葛的男子,她早就已经有感觉了不是吗?但为什么此时一切都摆在面前,她竟会如此深切期盼这两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日记本里那一页页早已铭记于心的文字不断在脑海浮现,颜晓白只觉整个大脑就像要裂开一样,打脑仁里面往外地疼。她完全本能地逃避,晃了晃身子,自顾自就要往门外走去。

刚走两步胳膊就被人一拉,罗警官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这倒底怎么了?”

“啪”地一声,颜晓白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另一个人揽了过去,一抬头,宸夜阴沉的脸出现在视线中。“跟我回家。”他低低地说。

她浑身无力,任由宸夜拖着走了几步,但罗警官的身影又很快出现。拦住了他们。

罗警官面露质疑,深皱着眉头看着他们,问宸夜:“你是她什么人?”

宸夜那脸色阴沉得吓人,向罗警官冷冷一瞥,说:“我是她什么人关你屁事?让开。”

可罗警官却丝毫不让,直直站在前方指着自己的警服说:“我是警察,当然有权过问。”

宸夜暴躁地向他一瞪,骂道:“操,警察了不起?警察能管人私事吗?我再说一次,让开。”

罗警官盯着他,似乎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本质深处:“私事?真的只是私事吗?你是哪的人?身份证给我看看。”

被宸夜拎着的颜晓白听到这悚然一愣,立即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们。

只见宸夜扬起脸,定定地和罗警官对视。

“想看老子的身份证,你他妈还不够级别。你有本事就抓,没本事就别在这儿废话。”他挑着长眉不屑地说。

颜晓白感觉事态不太对,立即就清醒了些,她甩了甩头,弱弱地挥手对罗警官说:“罗警官罗警官,您别生气,他是我表弟,我们家亲戚。他就是小孩脾气,不是坏人啊……”

“颜晓白!”宸夜咬牙切齿地转向她:“谁他妈是你表弟?!”

呃……颜晓白被他抓得好疼,忍不住就开始挣扎说:“你,你你你给我老实点行不行?!”

“靠!”宸夜眯眼,将颜晓白揉吧揉吧地就快塞进自己怀里。颜晓白殊死反抗,但看起来根本没有效果。两人正纠缠之际,忽然就听罗警官说:“颜小姐,他跟勒索你给你寄恐吓信的人有什么关系?”

“……”

颜晓白停手抬头,呆了。

宸夜反应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声惊天大吼:“颜晓白,不要告诉我这警察就是你送上那些破照片的人啊?!”

咳咳咳……颜晓白被那高分贝怒吼震得快要内伤,只感觉事情已经越来越乱,乱得她又开始产生幻觉,视线开始上下摇晃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眼角就瞥到宸夜身形一闪,抡起拳头就往罗警官脸上打去!

“呼”地一声,罗警官反应倒是迅速,竟然堪堪躲过那一击只被带了个拳角,但那样已经被打得身子一侧,脸上划出一道红痕。

颜晓白低叫一声,另一旁那位跟宸夜一块的西装男子已挡上前来,按着宸夜的拳头说:“你干什么?怎么又这么暴暴躁躁的?!别把事情闹大了!”

宸夜说:“靠,老子早就在找这些人,妈的我要把他眼睛抠下来!”

罗警官已经在摸身侧的手铐,上前一步沉沉看着宸夜道:“你跟我去警察局一趟!”

宸夜不管不顾,将面前西装男一推就对上罗警官:“你有本事就来抓,老子最不怕的就是警察!”

眼看事态已经快到了无法阻止的地步,颜晓白猛地一步挤到他们俩中间,抵着宸夜的身子回头对罗警官喊道:“罗警官,他是我男朋友!我已经恢复记忆了,那些什么恐吓信的都是误会,他真的是我男朋友!你不要抓他了,那些都是误会误会啊!!”

喊到一半,对面的宸夜已经停住了动作。

颜晓白闭着眼,很是悲愤地喊:“他真的是我男朋友!”

罗警官也停住了动作,神色恢复冷静地看着她。

颜晓白低着头,跟背书似闷闷地说:“我已经弄明白了罗警官,真的很抱歉给你的工作带来了麻烦,但这件事真是误会!请你不要把他抓走,他,他……是好人!”

说完这句话以后,颜晓白自己心底吐血地咳上三咳。

呃,头上的上帝啊,我不是故意骗人的!……阿门。

颜晓白睁开眼,就见一旁的宸夜正嘴角直抖,脸色怪异地看着她说:“谁说我是你男朋友了?”

“……!”颜晓白就感觉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什么,心里咚地一声,只能直直地看着他。

就见宸夜撇了撇嘴,运气,一抬手,咣地一声就掀翻旁边一张桌子。

他踩着那桌子的残骸,盯着她一字一字地说:“听好了,我不是你什么酸菜男朋友,我是你儿子的老爸!妈的你给我搞清楚了,以后再跑出来相亲,老子掐死你!”

午后的咖啡厅里,尚有一摊残局需要收拾。

宸夜那句话把颜晓白震得愣在了原地,她呆呆地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忽然觉得自己脑子里某些曾经短路的线正在被连接起来。

那位和宸夜一道前来的西装男将罗警官拉到一旁说了什么,宸夜在旁听着却并不开口,只一动不动地盯着身旁似乎陷入沉思的颜晓白。

那西装男子与罗警官对话的过程中,罗警官似乎眉毛挑了挑,不时地抬眼看向正在冷色不语的宸夜。

而这咖啡厅的服务生们见有警察在场也不好直接上前,只能站在远方默默为他们那被宸夜踩在脚底下的桌面哀悼。

半晌之后,宸夜很不屑地扫了眼一旁仍在对话的两人,向那西装男子一个颔首说:“我先走了,那件事回头再说。”

说完甩给服务生一叠人民币,拖着尚在神游状态的颜晓白走出了咖啡厅。

咖啡厅外的午后阳光刺得颜晓白眼角痛了痛,她不自觉地将手一甩,脱离开宸夜的身侧。

宸夜皱眉看着她,问:“你干什么?”

颜晓白摇了摇头,转身,径自向身后走去。

宸夜在后方两步追上,拉过她,皱眉看着她问:“你去哪?”

颜晓白再一个扬手将他的手脱开,忽然重复刚刚在咖啡厅里的那句话:“你走开。”

宸夜愣了愣,眯起眼,目光又见冷冽,望着颜晓白离去的方向紧紧地抿着唇角。

他没有说话,只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过了一会儿,开始在后方默默跟随颜晓白的脚步。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样开始在大街上走了起来。

暖暖冬日,午后骄阳,这一前一后默默走在大街上的两个人倒引起了不少人注目。走在前方的颜晓白失魂落魄,脸颊有几道已干的泪痕,本是整齐梳起的长发已乱得像鸟巢,那样目光茫茫地在街上走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引人同情的失足少女。而走在她身后的宸夜自然更引人注目,劲酷的外表,妖美的正太脸,泛着邪气却又让人着迷不已的阴郁气质,往大街上一走,小姑娘们对他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就这样两个人跟赶集似地在街上狂走了两个多小时,走在后方的宸夜盯着颜晓白仍坚定不移向前迈进的步伐,终于开始想:******我真是发神经了才跟这女的一通乱走!

于是他几个快步绕到颜晓白面前,阴阳怪气地说:“颜晓白,咱俩谈谈。”

颜晓白停步,身子晃了晃,抬眼看着他说:“谈什么?我不喜欢正太,即使喜欢也不要你这么大的;我也不喜欢黑社会的,更不喜欢你没事就趾高气昂地向别人叫嚣。你以为你是谁?国家元首吗?即使你真是国家元首,就那么私底下跟人说几句,然后以权压人就算有本事了?对不起,我们都是普通市民,理解不了你们世界的那一套。”

说完呼一口气,向宸夜看一眼,继续向前走。

宸夜留在原地运气,转过头,看颜晓白的背影。

这女人还是这么会气人,每次都能直接戳中他的痛处,毫不留情地攻击他。

他是挺讨厌自己刚刚那副张扬跋扈的嘴脸,那样真的太不成熟,但是——但是跟这女人在一块,奶奶的他就是成熟不起来!

宸夜愤恨地踢踢脚下石头,再疾走两步,直接将颜晓白往怀里一拉。

“别走了,跟我回家。”

他阴沉地咬牙切齿。

谁知就这么轻轻一拉,前方的颜晓白却身子一晃,就软软向后倒去。

“喂!”

宸夜将她接住,皱着眉头盯她苍白的脸和迷离的眼,问:“怎么了?”

颜晓白闭眼,再睁眼,在宸夜怀里虚弱地指了指天空说:“风……吹得我头疼。”

“靠!”宸夜又变成平时那副抓狂的样子,瞪着她说:“吹得头疼你还走?妈的跟我回家!”

可是颜晓白又将他一推,晃了晃继续向前走。但她走了两步,终于还是不行了,于是仰起头,身子向下跌倒而去……

世界晕眩的那一刻,她就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惊惶地喊:“不!!——我要忘记,我不要再记起来!……”

她忽然感觉好像看到了好多好多鲜血,一低头,发现那些鲜血竟是来自于自己。她的小腹在剧烈疼痛,有一种流失的感觉溢满四肢百骸,她拼命地捂着肚子,绝望地嘶喊:

“我的孩子……不要!我的孩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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