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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星期天的大好早晨,颜晓白正怏怏地坐在床头,脸上仿佛有团烈火在烧。

她刚刚那声怪里怪气的尖叫吵醒了隔壁屋的小染,四岁的小染怕是有些起床气之类的小毛病,便呜了两声,然后坐在床头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颜晓白仍处在刚刚那种奇怪的气氛中醒不过味来,而宸夜已经走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里安慰小染。小染好像呜呜喃喃地跟宸夜说了什么,颜晓白在隔壁听着,迷迷茫茫地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半晌之后宸夜又端了杯凉水回到颜晓白屋,向她一递说:“给。”

颜晓白依言接过,迷迷糊糊地喝了几口,一转眼,发现自己右手上缠绕的绷带已经脱落。

稍稍一动,呃……疼。

眉头正欲皱起,却见宸夜已经伸过手来,按上她的右手。

他熟练地拆开她的绷带,在颜晓白愕然注视下仔细看了看她的手,又捏着她的手背动了几下。

这个动作得到了她几声惨叫,宸夜向呆愣中的颜晓白一瞥,说:“没事,好得很。我以后会注意的。”

说完就又很专业地给她包了起来。

——我以后会注意的?

颜晓白眼睛瞪得好大,孤疑地看着他。

你你你……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为什么,颜晓白感觉,这个时候,对方那一张挺白嫩的正太脸上正——微微发红?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们两个不是都看对方不顺眼吗?

这家伙不是跑来找自己麻烦的吗?

为什么刚才,险些……

咳咳咳咳咳,一想起刚才,颜晓白不仅脸红得想吐血,更觉得诡异万分。

忍不住产生这样的疑问:她刚刚是不是鬼上身了?

而对于此时这副“温柔”神态的宸夜,颜晓白还有更大的疑问:这家伙是不是大脑抽筋了?

正想着,那个人却不理会她的孤疑,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过了几秒,颜晓白听见客厅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下楼的脚步声——那家伙,出去了?

颜晓白奇怪地瞪着房门一角,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正迷茫着,小染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一进屋便带点坏笑地问颜晓白:“妈妈,爸爸刚才是不是怎么你了?”

颜晓白微微张嘴,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小孩,呆问:“什么怎么了?”

小正太笑得很是奸诈,呲着小虎牙说:“就是‘那个’怎么了啊,妈妈不用害羞了,小染明白。”

明白?!颜晓白震惊地瞪着他,心想:我还不明白呢!你这个小孩咳咳咳……

小染笑嘻嘻地爬上床,向颜晓白一挤说:“嘿嘿,老爸很坏的吧?不过妈妈你那声大叫吓了小染一跳呢,小染本来正梦到咱们一家人出去玩,可你一叫我就梦见你被坏人抓走了。”

颜晓白愣了愣,想起刚刚小染的哭声,不由得轻抚着他的小脑袋说:“我怎么会被坏人抓走呢,呵呵,小染你真可爱,不怕不怕啊,那都是做梦,不是真的。”

小染连忙摇头说:“小染可不是爱哭啊,小染很有男子气概的!嗯,可是……我刚刚的那个梦真的好吓人,我都以为妈妈你再也回不来了,好伤心啊……”

小染说着仰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看她。

颜晓白被他看得心底一软,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心里有个地方莫名痛了一下。于是她很自然便拦过小染的小脑袋抱进怀里,柔柔地说:“怎么会呢,妈妈不是就在这儿吗,不会离开你的。”

说完刮刮他可爱小巧的翘鼻,再在他额头轻轻一吻。

半分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称谓上的转变。

小染低着头郁郁地咕哝道:“可是你以前就走了……”

“什么?”颜晓白没听清,探着头歪脸看他。小染嘴巴撇了撇,但很快已经笑了起来,抓着颜晓白的衣服边蹭边说:“嘿嘿,没关系,反正现在你已经走不了了~~”

正蹭着,屋外的开门声又响起,就听客厅里一个人阴阳怪气地喊道:“都出来吧,吃早点了!”

小染一听,就立即“哇”了一声跑了出去,颜晓白莫名其妙地紧随其后,刚一出客厅就见小染围着宸夜边绕圈边说:“爸爸爸爸,你竟然去买早点了?哇哇哇妈妈果然就是不一般啊,那午饭爸爸会不会亲自下厨啊?”

宸夜脸色发黑,不耐烦地瞥他一眼说:“少废话,厨房拿碗去,你吃煎饼还是油条?”

小染笑嘻嘻地大喊我要吃煎饼,随即一溜烟跑到厨房去拿碗。

留颜晓白一个人对着个脸色怪异的大正太,竟然有点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当小染已经从厨房里拿来了饭碗和勺子,父子二人将丰盛的早餐铺了满桌,颜晓白还是有点缓不过神来。

这画面……真是有点奇怪啊。

这是在她和她老爸的家,怎么就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另一个家庭里?

这对父子,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啊?

想象一下宸夜那样的人跑到她家小区路边摊去买早点,颜晓白就感觉这一切都好混乱啊!

于是混乱了整整一顿早饭,几个人都吃好以后,颜晓白就见小染蠕动在自己和宸夜之间撒娇说:“爸爸妈妈,小染要出去玩,咱们一起出去玩嘛!”

宸夜嫌弃地瞥他一眼问:“去哪玩?”

“公园公园!”小染眨巴着大眼睛,一双渴盼的小眼神直接将一旁的颜晓白电到了。

于是,一个还没摸清状况的混乱妈咪,一个满脸不耐烦又很不屑的酷酷爹地,一起带着个漂亮可爱的极品小正太去了T市最有名的水上公园。

说是水上公园,那当然就是有很多的水。颜晓白已经有n年没来过这个家乡有名的公园,记得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她高中毕业时,高考过后的颜晓白和她老爸一起来到这里,参加报考大学的咨询活动。

颜晓白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自己站在嘈嘈嚷嚷的人群中,忽然被一个离家很远的大学的简介给迷住了。她看着那简介上的文字,想象着这所大学中那些年代久远的古老建筑,在脑中描绘出一大片紧邻着海碧蓝岸线的美丽校舍……

那大学就是坐落于一座滨海小城的Q大,只是颜晓白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自己,竟然会对所有关于Q大的记忆一无所知。

这时的季节已经是深冬,公园里冷冷清清的,原本的大片湖面已经全都变成了冰面。远远望去,冰面上全都是一排一排整齐坐着正在钓鱼的人们。颜晓白想他们T市爱钓鱼的人没准都跑这儿来了,那湖面上这么多冰窟窿,这么多人,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站起来刚一迈腿就不小心掉到旁边人凿的冰洞里。

兴致勃勃的小染本来一直嚷嚷着要来这里滑冰的,但是一看到湖面上那么多的窟窿,立即就不甘心地泪奔了。

“呜呜,我不要!小染从来都没有滑过冰,小染要滑冰嘛……”

小染抱着宸夜的大腿,万分悲痛地喊:“我要滑冰!”

宸夜脚一踢,很不爽地瞪他道:“滑你个头,这么多人挖坑你还滑冰?直接去游冬泳吧。”

小染委屈地咬嘴唇,又去抱颜晓白的大腿:“妈妈,爸爸以前都不带我出来玩,公园里的所有东西小染都没玩过,小染现在都要玩!”

颜晓白母性光辉大盛,不悦地扫着宸夜再摸着小染说:“小染乖啊,你爸爸不带你出来玩,我带。这个公园大得很,咱们再往那边溜达溜达没准就有专用冰场,小染你想玩什么,我今天全都满足你。”

说完哼一声,带着小染把宸夜甩在身后。

于是,一家三口就开始沿着公园里的各类小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行进。颜晓白知道自家家乡的这座水上公园占地很大,各种各样的奇趣小品山峦小路也很是繁多,所以她小的时候来这里玩总感觉会迷路。而那个时候的颜晓白有自己老爸在旁护阵自然不怕,可是现在她走来走去,心里开始有点没底了。

怎么感觉越走越偏僻啊?大冬天的,公园里本来就人少,现在他们翻过了一个荒凉的山头,远方景物不但没有欣欣向荣,反而让人有种置身荒郊野外的感觉。颜晓白忽然意识到他们好像已经半天没有遇到过别的游人了。

呃……不会是在自己家门口的公园里,也迷路了吧?

颜晓白汗,却见不知何时走到前面的宸夜已经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处说:“那好像是个冰场,就在这滑吧。”

小染听见以后立即就快乐地蹦了起来,颜晓白定睛一看,发现前方确实有片被圈起的湖面,一位老爷爷正坐在围场的入口边上怏怏地拖着腮帮,似乎是这里的管理员。

几个人走进,那老爷爷即刻站起来笑脸相迎:“哎呀几位是要滑冰吗?小朋友真是可爱啊~~这位是小朋友的哥哥?长这么像肯定是一家人呀。”说完又转向颜晓白:“大冬天的大家都不会溜达到这儿来,我正愁没生意做呢,你们就多玩会儿吧。”

颜晓白一听就被勾起了穷人的欲望,忍不住开始讨价还价说:“老爷爷,您这儿又没别人,我们几个多玩会儿您就别给算钱了,就当我们给您揽揽人气吧。”

老爷爷一听当然不乐意,说:“看你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小妈妈,不过也不能不给钱啊。要不这么着吧,你跟你弟弟的票我给打八折,你这个可爱的儿子嘛就不算钱了,你看行吗?”

弟弟?颜晓白眨眨眼,看向自己身旁的宸夜。

——那家伙的嘴角正在抽搐。

颜晓白心底一乐,心想看我今天不气死你!于是她奸笑着上前,对老爷爷说:“好啊好啊,不过老爷爷,您看我弟弟年纪也不大,您就当半卖半送给打个五折算了。我弟弟和我儿子长的都这么漂亮,一会儿在您的场子里一滑肯定有小姑娘过来看,到时候您生意就有了。”

老爷爷想了想说:“那也行,不过我觉得你跟着他们一块可能会有碍顾客的招揽,我不能给你打折。这样,你儿子免费,你弟弟五折,你全价。”

颜晓白说:“您不能这样做生意啊,这样我不是亏了吗。我弟弟(balabala)……我儿子(balabalabal)……我(babalala)……”

讨价还价中,一旁的小染愣愣地看着正在舌战的两人,说:“老爸,你昨天不是还说妈妈她不记得小染了吗?怎么我觉得她现在叫我叫得那么顺口啊……”

宸夜阴阴地说:“她叫弟弟叫得也挺顺口。”

小染嘿嘿直笑,抬头看着宸夜说:“老爸,这次可不是我占你便宜哦。”

宸夜看着前方那两个仍在喋喋不休的人,扭曲着俊脸道:“你知不知道,你老爸最讨厌被别人叫弟弟?”

小染还是奸笑,看着自己的老爹说:“我知道啊,不过我觉得,你当初一定是被老妈叫弟弟叫得次数太多了才会喜欢上她的,对吧?”

宸夜嘴角一抽,斜眼瞪着小染说:“死小子,你懂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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