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彤,你洗好了吗?”敲门进来的周乔方非本来是想看看洗了一个小时的人怎么还没动静的,不料推门最先看到的,竟是一脸痛苦之色的夏雨彤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在喘气。他慌忙把她搂进怀里,惶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快去……给我拿杯热水。”夏雨彤勉力挤出一句话。她知道,那个毛病,因她连续的紧张加心慌,不期而来。
“小妹,你怎么睡在这里?”秋飞扬回到秋家,既没有看到父亲,也没有看到说好了等她一起回孔家的老公,推门进入卧室的一刹那,却看到衣衫不整的小妹睡在自己的床上。她不快地问:“你不知道我唯一不愿和人分享的除了老公就是自己的床吗?”
“小气的姐姐。”秋飞羽好像喝过不少酒,脸颊酡红,慵懒地眯着眼,看着愕立门口的秋飞扬,不以为意地问,“怎么,你把你那位傻瓜同学送回去了?”
秋飞扬失魂落魄:“小妹,我觉得,我忽然不恨她了。她好像也很无辜。我这样利用她对我仅存的信任去骗取她的同情,好像……”她说不下去了,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得很卑鄙。虽然是为了挽救家族企业,可挽救企业的方法不一定非要用这一招。就算今天侥幸躲过破产的命运,难保明天不再次被收购吧?以周乔方非和仲恺的手段,这样的缓冲,能有用吗?
“哎,我的傻姐姐,你还有心同情别人?我们要是破产,那就是一无所有了,你知道不知道?”秋飞羽起身下床,站在姐姐对面,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做大事的人,既要不拘小节,又不能有妇人之仁。否则,死得最惨的那个,就是你自己。”秋飞扬不再和妹妹辩驳,她自知不是心机深沉、才思敏捷的妹妹的对手。她颓然坐在床边,低问道:“你和父亲的计划,成功了吗?”
“有你的倾情演出,加上夏雨彤的呆笨痴傻,想不成功都难啊。”秋飞羽得意地递给姐姐一份文件。
周乔方非扶着喝完热水的夏雨彤躺下,问她好些了吗。
夏雨彤点点头,疲倦地闭上眼,却没有说话。
“从第一次见你不舒服,我就咨询了医生,也查阅了一些医学文献,这些症状都和你的情绪有关。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激动,不要紧张,平时再多加调养,慢慢的,这个毛病就会消失了。”夏雨彤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她这会儿舒服很多,最真实的想法就是睡一觉。
周乔方非还想再说什么,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他态度变得恭敬起来:“伯父,您好。”
夏雨彤听到话筒里熟悉的声音,不由得令她一怔。“您别担心,她不是故意关机的,只是碰巧手机没电了。”看着夏雨彤越来越讶异的表情,他心情极好地轻笑道,“您放心吧,她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你到底在和谁打电话?”夏雨彤冲口而问。
“好的,您就放心吧。”说完最后一句话,周乔方非扔开手机,俯视着她一寸之隔的眸光,“当然是你的父亲、我的未来岳父啊。”
“你竟然和我爸爸通话?”被父亲知道她在周乔方非家里,那还不把她往邪的地方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想和你结婚。”
“结婚?怎么结?你不记得我们两家……”
“我们两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并不代表什么。我只想和你结婚。我现在睁眼闭眼就只有这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和你结婚。”
夏雨彤呆呆地看着他,对周乔方非的执着,她早就领教过。可要她同意结婚,就算不提两家的陈年往事,只要一想起等她八年的仲恺,她就不能也不会同意。想到这里,她平静地看着周乔方非:“现在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而是三个,三个人怎么结?”
“小两口变小三口是有些棘手,不过关于他,你考虑你的,我准备我的,这两件事情并不矛盾。”这样还叫不矛盾?夏雨彤被周乔方非的奇怪理论给搞糊涂了。
“博雄——”夏博雄对面的林慈恩奇怪地看着面前这位说带自己吃饭,却连筷子都懒得动的丈夫,实在忍不住出声问询,“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的睡眠不是很好吧。”醒过神的夏博雄,掩饰地端起面前的杯子。他在想什么?他能告诉妻子他刚才又出现了错觉、耳边恍惚听到周清语的忧声怨语了吗?下意识间,他的手已经滑向口袋,那里有一个半小时前周清语发来的短信,他已经借去洗手间的机会看过并牢记了,那个内容只要闭上眼,就能在眼前浮现——博雄,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曾说过的话竟像火焰般灼热、猛烈地给我的心头烙上了你的印记。而你曾说过的那些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肆无忌惮的游走在这些年我内心最深处——那无法言说的痛和秘密之中。虽然二十五年后,我和你,早已成了罗浮已有夫、使君已有妻……
丈夫心不在焉地闪烁言语,林慈恩十分不满,但并没有表露出来。多年的律师生涯,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她体贴地帮丈夫夹了一些菜,温声道:“我也觉得你最近总是辗转反侧的睡眠不稳,是不是单位里有什么事情?”
“没有,你别多想。”夏博雄赶忙拿起筷子,故作胃口很好地夹起妻子夹过来的菜,虽如同嚼蜡,他还是鼓着腮帮子做出吃得很香的样子:“你今晚点的菜,味道真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