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正和黑衣人谋划的闻毅,接起第N次接通后不说话的电话,“阿恺?”闻毅对着除了电波再无声息的手机,紧张地又喊了一声,“这可不是你的个性,你快说话啊,阿恺?”视线从那个亮灯的窗户上移开,驾驶室里的仲恺将脸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每一秒,都像是漫长的一年。他剧烈的情绪在如刀割般的等待中渐渐失控,埋藏了半生的失望和辛酸无法遏止地滋生,汹涌,漫天席卷,像一颗心被人摘下抛上半空,兴高采烈地飞了一趟,最后也不过是落地为尘。察觉不对劲,闻毅跑到安静的地方坐下,对着话筒,嗓音极尽诚恳道:“阿恺,你还记得我们的相识吗?那时候,我们闻家出了重大的经济危机,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作为闻家继承人,我绝望地在那个岛屿徘徊。在我控制不住想和海水融为一体的时候,是你及时伸出手臂挽救了我。我们是换命兄弟,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违天背地,万恶不赦。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仲恺才自嘲吐出几个字:“我恐怕要失恋了。”
闻毅差点笑出声:“你失恋的事情是八年前,又不是今天。今天只不过是炒剩饭,老新闻了,你还没走出那个自缚的怪圈啊?”顿了顿,他捡着婉转的修辞结构,继续道,“不过巧得很,我也失恋了。快说你在哪儿啊,兄弟过去陪你唱一首失恋阵线联盟。”
闻毅的自黑让仲恺苦笑着挂了电话。明知这样的行为十分幼稚,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依旧在夏雨彤家门外徘徊,等她说的“一会儿我会详细给你解释”。其实,他此刻心底最痛恨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八年了,他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听叶敏的话,就算被她误会,也始终不开口、不解释、不表示!刚才的场景,他真的不在乎,何况冷静下来后,他也觉得应该没有什么的,他了解并相信她,应该是周乔方非想引起他的误会刻意而为。可是,她对周乔方非说话的语气,却让他干添隐隐恐惧——那种呵斥语气,是多年前他不吃早餐或者彻夜在她家门外守候被她发现后的专利……巨大的失落交织着恐惧使他全身紧绷,用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没有在等待的半小时里,踢门进去将周乔方非一把抓出来。也许,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这一刻,他为她,心底一下苍老了多少岁月。
我们结婚吧——夏雨彤听到这几个字,就不由沉默了。虽然她是以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这段感情,在未想起仲恺的时候也曾考虑过结婚的事。但现在不同了,她放不下仲恺,甚至在周乔方非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脑海里响起的都是久远的对白。
周乔方非见她神情恍惚着没有回答,就再次开口,嗓音带了几分嘶哑:“我是怕了,真的害怕了,你妈禁止我在你养病期间找你。我只能在你家的大门外徘徊,我一直关注着媒体新闻,时刻担心着突然传来你嫁给仲恺的消息。这七天七夜我除了用工作麻痹自己就是浑浑噩噩得寝食难安。我知道,在我没有出现的那些岁月里,是仲恺陪在你的身边,我也知道你曾经很爱他。这发现即使让我妒忌得要死。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心感歉疚了,你欠他的情义让我来替你还,让我来成全他想做number one的心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顿了顿,周乔方非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挣扎了片刻,最后只是苦笑了一下,“我这样讲,你听着是不是有些可笑?在你面前,我就像一个等待被认可的小学生一样,完全没有了自信。”
夏雨彤见他转眼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原先的神采飞扬全数消失不见,多了几分颓然之色,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忍,不由握紧他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未等她开口,他就执起她的手,对着她的无名指,浅浅地咬了一圈,最后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你之前说我是你的‘劫数’,没错,我的‘桃花劫’百年一次,你不‘应劫’,天理难容!”
如斯表白,夏雨彤只觉得此刻就像站在有无数岔道的路口,她找不到出口,却必须做出选择……想到这里,她就不由侧头去看了一眼周乔方非,只见他的面容被水晶灯光笼着,线条俊挺,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卓雅气质——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换作是谁恐怕都无法抗拒那份心动,可是一想到那个苦苦等她八年的仲恺……她不由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是移开了视线。
“按照我们的约定,名单上的人,我今天已全部搞定。”灯光幽暗的咖啡馆内,乔希琳把一份名单推给对面的叶敏,“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我们两家结不成亲家,我还想善意地提醒一下,你女儿的病,你还想隐瞒她多久?”
叶敏没有伸手接那张纸,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了纸上的名单一眼,微笑道:“这个就不劳你挂心了,你只要做好我们约定的事情就够了。”
“那好吧。”乔希琳回之微笑,“我也就是多嘴一问,同样是做母亲的人,将心比心地关心一下而已。”
“那我就替我女儿谢谢你的关心了。”叶敏看着窗外停着的汽车,礼貌地伸出手,“虽然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我还是想说一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乔希琳不输气场地握住叶敏的手,心里很是庆幸——儿子是她的骄傲,怎么能让一个有病的夏雨彤给拖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