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是伥鬼的主帅我早就在心里确认了。
山君突然开始撕毁协会，伥鬼变成整齐划一的军队，完全熟悉寨子的弱点。这个人只有我们初雪堂内部的人啊。
而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已经不难猜出了。
我真的要杀了他吗？我不确定。我的内心还没有做出抉择，仅仅是准备先进来再说。
张云帆又走了几步，他已经离我呼吸之间的距离。我的弯刀只要够够手就可以杀死他，但是手如同千斤重一般抬不起来。
他伸出了手，慢慢地，缓缓地伸到我面前。我偏了偏头想要躲开，但是张云帆的手还是坚决地伸了过来。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蛋。
他的手温暖柔软，这是正常人的手啊。
“你没有变成伥鬼？”我努力维持自己的情绪。
“没有啊。”
“你的腿？”
“啊，那是假肢，虽然看起来像真的，只是一个假肢。”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摆脱这样的状态。
“张云帆，我问你。你就是伥鬼的指挥者吗？”
张云帆看着我的眼睛，他对我的问题没有任何躲避。“是的。我现在是山君的仆人，为了他管理伥鬼大军。”
我闭上了眼睛虚弱问道：“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我们变成了对立面。我们是敌人了。”张云帆说出这番话依旧轻描淡写，似乎没有感觉任何严重性。
“你知道的，那边是你的同学，是你的朋友。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轻轻安慰着我：“啊，二丫你不用担心。其实只要打败你们就行了。山君很缺仆人的。”
“所以，只要我们跪下来，就能像你一样保留性命。”我此时的口气已经变成了嘲讽。
“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当我们在最危险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帮助我们。当钩蛇吃掉我的腿的时候，高峻熙在干嘛，他已经在温暖的小屋里了。世间本来就是强者战胜弱者，弱者服从强者。现在山君就是强者，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高峻熙。”
“战斗还没结束，谁胜谁负，说得还是太早了。”
张云帆摇头道：“胜负已分了，你看！”他退了几步，走到之前的桌子旁。那里是一块水镜，里面居然寨子的情况。
我走了几步，终于看清楚里面的画面。
寨子已经攻破了，伥鬼的军队已经从围墙上爬了上来，学生们用武器和伥鬼们搏斗。但是伥鬼的数量实在太多，一波一波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他们有的受伤了，有的甚至牺牲了。
之前我就知道寨子的箭矢不够，对于伥鬼会攻破寨子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看到同学们死亡，我的心还是揪在一起。
高峻熙呢，华云曦呢，赵希言呢？他们难道也战死了吗？我甚至不敢继续看了。
张云帆的神情是得意的，他清楚我在想什么，很快从水镜中找到那三个人的身影。他们还没死，但是情况已经完全危急。高峻熙全身都是伤口，他倒在一旁一副生死不知的状态。
华云曦的双环翻飞，化作无数击向山君。山君咆哮了一身，用巨爪拍击向双环。仅仅一击，双环就隐现裂纹，灵性破碎。
她弃了双环仰天一叫，化作一只参天大鸟，一双翅膀伸长达数米，浑身羽毛如同倒插的利剑一般的大鹏鸟。扑过去与山君缠斗起来。赵希言在从旁辅助，两个人一起对阵山君。
但这只是拖延时间，山君的实力太强大，他稍微熟悉了大鹏鸟的攻击后，虎尾一折，瞬间赵希言倒飞出去。
华云曦大急，露出了破绽。山君猛地一跃，平地跳起数十米，巨爪直接拍中大鹏鸟的翅膀。华云曦躲避不及，吃了山君一击，翅膀骨骼尽断直接从天上栽了下去。
“我说过了，现在胜负已分了。”张云帆微笑的说道。一副胜券在握。
他没有注意到一直昏迷的高峻熙似乎动弹了一下。山君打倒两个人咆哮了一声，落地后冲向华云曦准备直接结果她。
“我认为，你的胜利还早。”山君被巨山一样的高峻熙半途撞中，如同一辆大卡车被撞中，高峻熙推着山君一直撞到山岩之上。
满脸鲜血赵希言爬了起来，他大吼道：“所有人为我守护。我来准备法术。”初雪堂剩余的学生全部围拢在赵希言面前，他们不知道赵希言要做什么，但是这一刻他们要用生命为他争取时间。
华云曦的身体浮出了巨大的魔法回路，她燃烧了自己重新站了起来。一声清亮的啼叫，华云曦冲上云霄。
“赵希言！即使我身体燃烧殆尽也绝不会再后退！完成那个吧，我们最后的希望。”
说话间她俯冲下来，目标就是山君。山君刚刚摇摇晃晃站起来，又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向另一座山崖。
高峻熙大吼一声，四肢用力跳了过去，把山君提了起来举过头顶，巨型猩猩做出了投掷动作，就像扔一座小山一般，把山君砸了出去。
“赵希言！！！！！！！！！靠你了！！！！！！！！！！！”高峻熙的魔法回路也浮出体外，这是最后的死斗了。
张帆云脸上浮出怒色，他似乎很恼火，难道是因为这帮初雪堂没有按他的心意失败吗？
他赶紧转换水镜视角，这一次居然转到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居然是刘正言，此时整个寨子都是伥鬼穿行，这里也有不少伥鬼聚集过来了。
“刘正言，你听得到吗？我要饶过你的性命。你去把赵希言杀了。”
刘正言居然是内鬼吗，难怪他可以逃出来，那么那些留级生也是吗？
刘正言低低傻笑：“都要死，都要死。”
“你听见了吗？我命令你杀死赵希言。”
“轰！”瞬间水镜晃动了一下，那间屋子的房顶被顶上了天空，围拢在那里的伥鬼全部被炸死了。刘正言引爆了自己的魔法回路，在这个秘境如同炸弹一般爆炸了。
“混蛋啊！”张帆云捶打了桌子。
我默默看着，刘正言似乎傻了，似乎没傻。但是最后他用自己的生命告诉张帆云，他是一个有尊严的魔法师。魔法师非常理性珍爱生命，但是他与他的尊严冲突，他愿意用生命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真是一帮傻子啊。我的鼻子有点红，眼眶里不断闪动着泪光。
张帆云把水镜调到战场：“看来只有全部杀掉了，所有的伥鬼都去攻击赵希言。”
“唰”的一声，水镜从中间一分为二。张帆云愤怒转过身。
我平静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也许那一天，竹林里。你就已经死了。”
话闭双刀弹出，如同那天上的月亮，划出漂亮的弧线直击张云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