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们的运气足够好,在自己人到来之前,能上演一场奇迹。
军舰上传来了喊话声,起初还能隐约听到,但是很快就被快艇发动机和风声所掩盖。
我没戴挡风墨镜,感觉腮帮子都快被海风吹掉了,让两个女人趴在快艇里躲避,这样起码可以避开步枪子弹的射击。
身后军舰肯定追不上我们,这一点我有十足的把握。
突然间,周围的海水被掀起了无米多高的浪花,那帮孙子真的开炮了。
鸟枪打苍蝇是什么感觉,我左右转动方向盘,让快艇在海面上走蛇形曲线,发动机超负荷运转,让整个快艇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三发炮弹打空,对方好像没辙了。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没有舰载直升机,但是很快就发现他们不但配了,还是速度超级快的武装运输机。
快艇跑到90多,就要散架的样子,而直升机能飞到至少250以上的速度。螺旋桨将海面吹出一个大坑,要是飞机再低一些,我们的快艇随时都有可能被风浪掀翻。
这一次真的无路可逃了。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摸起手机想给苏醒打电话,结果却发现有十几个未接,都是国内座机号打过来的。
因为快艇发动机噪音太大,我根本就没有听到手机的响声。
信号只有一个格,我还是先给苏醒打过去,虽然我知道那个座机应该也是她的。
电话刚接通,苏醒就大声埋怨:“你瞎跑什么啊,快点把发动机熄火。”
我大吃一惊:“啊?身后那艘军舰是你安排过来接我们的?”
苏醒说:“那是什么狗屁军舰,放到国内给渔民都不会用。”
“可是他们有炮啊,打了三发没命中。”
“你怕什么,头顶的飞机是咱们的,一会儿会有人交代你所有安排,除了一个姓陈的人,其他人都不许乱说话,懂了吗。”
“OK,懂了。”
她让我保持手机畅通,已经确认头顶直升飞机就是接我们的人,我这才敢将快艇停下来。
回头再看那艘虎视眈眈的军舰,居然停在几公里以外的地方不追了。他们肯定是接到上级的命令,要不然肯定不会放弃开火。
直升机上有人用汉语喊话,在确认我们的身份后,直升机放下软梯,为了保险起见,我让花野晶子她们先等着,我自己先爬上去看看情况,在跟姓陈的武官确认完毕后,这才喊话让两个女人也往上爬。
直升机云梯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爬的,因为螺旋桨刮起的风力很大,稍有不慎就可能掉到海里去。
我将这个担忧告诉陈警官,让他放下固定装置后,两个女人绑住自己的腰,然后一步步将她们拉了上来。
同行的一共有五个人,除了陈警官,和两个直升机飞行员,另外还有两个助手,一男一女。
一小时之后,直升机降落在海边。
陈警官将我们送上一辆奔驰S300,他亲自驾驶汽车,我们这才有机会自由说话。
“这是你们的东西,记住以后不许再叫我陈警官,叫我陈总。”
我接过那个公文包,里面有一本护照,照片上是我大学期间的证件照,看上去跟现在的我不太一样。
让我感觉稀奇的是,居然还有一张我和陌生女子拍的照片,女人怀里还抱着个满月大的小婴儿,拍的就跟真的一样。
都说人妖、整容、化妆,还有PS技术,是亚洲四大奇迹,看到这张我和陌生女人的照片,我信了。
陈总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别看了,那女人是我妹妹,临时身份是你的爱人。”
我也开了个玩笑道:“大舅哥,你应该不会真的是生意人吧,开这么好的车,在这里好像是不多见呢。”
陈总哈哈大笑:“哎呦不错哦,入戏很快,你在离开之前就跟管我叫大舅哥,这车是公司里给配的。”
“公司?不是你自己的吗?”肉丸子在一旁插话说。
陈总默默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我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只是不方便说,这个姓陈的肯定是化身成商人的情报人员,不过他的扮相确实跟商人很像,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为了把我们三个人接上岸,陈总背后做了多少工作,另外还有多少人付出努力,我肯定一时无法知道,但也能够想到,光是叫停一艘近海防御战斗舰,就得需要很高级别的外交才行。
晚上十点多钟,我们被安排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入住,为了安全起见,我特意让陈总将她们两个女人跟我一起住。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将会有专机过来接我们回到祖国的怀抱。
但是很不幸,陈总告诉我说:“现在正是台风多发季节,尤其东海岸这一片区域,天气预报明天刚好是台风登陆,估计飞机不能按时起飞。”
听到这个令人沮丧的消息,我情绪怎么都高涨不起来,生怕最近两天再有危险发生,毕竟这里不是国内,苏醒想帮忙,都鞭长莫及。
送走了陈总,我和三个女人在套房外间里狼吞虎咽的吃饭。
吃饱喝足后,用陈总给我的电话,给国内的苏醒打了过去。
苏醒让我手机一直不要挂,因为在当地暂时没有联系到飞机,所以她找关系,临时从国内调了一架飞机,来接我们。
“为了找你,姓陈的已经报废了,回国后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我很是不懂:“什么报废了,他不是在做生意吗?”
苏醒抓狂一般地说:“你是不是傻啊,一个做生意的人,能乘坐直升机过去接你嘛,他是我们安排过去的工作人员,潜伏了将近十年之久,今晚为了过去接你,因为找不到更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就让他去了,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会暴露,不得不回国,组织再做其它安排。”
这么说我就懂了。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这两天不会太安宁,偏偏又遭遇到台风登陆东海岸,接我们的飞机无法正常起飞,搞不好就会耽误好几天时间。
苏醒让我不用担心,他会派更多人过来,暗中的保护我们。
这里时常爆发战争。
我坐在沙发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想着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怎么都没有睡意。
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几声枪响,也让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的花野晶子和肉丸子,同样心神不宁。
“这个国家真是太太可怕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随便开枪,难道他们都不睡觉的吗?”
花野晶子比肉丸子更熟悉这里,她之前肯定不止来过几次。
岛国女人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来的时候也没发现治安这么乱。”
我扔了手里的烟,打开手机地图告诉她们:“不是整地区都乱,也不是整座城市都乱,而是我们现在呆的地方很特别。”
“宿务?”
为了明天方便登机,陈总开车将我们带到中南部一座海岛城市,这里有一座中大型国际机场,方便苏醒派过来的飞机起降。
花野晶子,他们黑森社打劫Ben的军火船时,她刚好也在那艘船上,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
她们两个女人,应该没有想到危险,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如此远的距离,枪声是不可能传过来的,激战肯定就会附近爆发,我的心里总是越来越感到不安,仿佛等不到飞机过来接我们,就有可能发生重大变故似的。
我再次检查了手枪保险和弹匣,然后将其放在身边的茶几上,两条腿搭在另一把椅子上,头脑时刻保持最清醒的状态。
“你们早点休息,明天会更累。”我下意识的说道。
花野晶子指了指套间里的床,示意让我也上去躺着。
那张床确实足够大,但我怕大脑反应迟缓,无法处理突发事件。
肉丸子见我固执,直接掀起毯子跳到地上。
“哎呀你不要不好意思啦,我们都没觉得怎样,你怕什么哦。”
她已经走到我的面前,架起我的两条胳膊,就往床上拉。
忽然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咚咚咚……
那个人没有按门铃,这是我和陈总提前对好的暗号,会是他吗?
我抓起桌子上的话筒,跟苏醒确认对方身份,一问果然是陈总临时有急事回来了。
我走去外间,轻轻将门拉开一条缝,发现正是陈总,他只有一个人,身上背着扛着的东西却把我吓了一跳。
全都是枪。
生活中,陈总就是一个感情细腻的男人,既是个好老公,又是个好父亲。
“我女儿。”他翻开自己的手机,向我炫耀道:“怎么样很漂亮吧,再过几天,就要去大学报到了。”
我接过他的手机,只见屏幕上一个有点婴儿肥的高中女孩,她跟陈总长得很像,一眼看上去就属于那种规规矩矩的学霸妹子,谈不上漂亮,贵在纯真。
“确实很漂亮,学习那么好,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就可以享福了。”
听完我的话,陈总叹口气:“唉,这次回家不知道女儿还认不认得我。”
“为什么不认得?”我大吃一惊。
陈总伸出一根手指头:“至少十年没有回家看看了,就算偶尔回国的时候,组织也不允许我进家门,还是那句话,工作性质特殊。”
十年,对于一个年青父亲来说,对于一个年青丈夫来说,绝对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奉献给了祖国。
我觉得自己不敢看面前的男人,与他相比,我活得完全没有信仰。
气氛略微有些沉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陈总忽然一拍大腿笑道:“小李啊,说心里话我这才特别特别的要感谢你。”
“感谢我,为什么?”
“在‘公司’工作已经十五年了吧,这边我已经疲倦了,刚好借你这次机会,可以回国另谋发展,关键能跟家里人经常在一起,真得好好谢谢你啊,唉!”
如果只听前半句,我觉得陈总并没有骗我,他说的是真心话。
但是最后一声叹气,又让我看出了这个男人矛盾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