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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废墟

夜,很美,很静,很迷幻,同样也很伤人。

王慨喻的语调淡淡的,他的语调也很伤人。

“我不是不想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断掉了这些和你沈南葵的人生不应该有任何牵连的东西。更何况我的身边并不缺像你一样光鲜亮丽的女人,这一点我想我们彼此是心知肚明的。”

“你当初对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的自信,也是从这此而来的吧,认定了我不会再爱上任何和这个行业有牵扯的女人,更认定我不会对那些同样庸俗到极致的女人动心。”王慨喻微微扬起下颚,目光变得悠远起来,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从前青涩痴情的自己。

“你是对的。”他淡淡的补充。没错,因为沈南葵,他厌倦了娱乐圈内披着光鲜亮丽的皮的美艳女人门,用一张人皮包裹着空洞无助的灵魂。他需要鲜活的生命,不用太完美,也不用太美丽,只需要她生机勃勃,能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充满色彩就可以了。

“陶绾的确是个令人意外的存在,不光是你,我也同样奇怪,这样毫不遮掩自己,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其他人,最丑的一面留给自己,像个太阳一样的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王慨喻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她和你放心的那些庸俗脂粉不一样,所以我也理所当然的爱上了她。陶绾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想我比谁都清楚。我不会放任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住进我的心。”

“也正是如此,你当初做的那些小把戏,在背后搞的鬼,并不会影响我对她的感情多少。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自作多情,我王慨喻自认还是有风度的,忍得起,受得起,看在我们是多年旧识旧情人的份上,我宽容你,我没有对你赶尽杀绝。甚至在你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的时候,我在我能做到的最大范围内,帮了你一把。”

“即使我没有完全答应你的要求。”这是王慨喻第一次诉说对陶绾的感觉,从前的他,似乎不太愿意去面对这段感情。大抵是在女人身上吃的亏太多,受的伤也太多,时间太久,让他没有心力,也没有兴趣去接受另外的人。重点是,担心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了。

但是陶绾不一样,陶绾还是勾起了他给人解释的欲望。不知道你觉得吗?很多时候,就算被误会,如果对方不是你在乎的人,你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我一直觉得,一定会有除了这个要求外,更好的解决方式。我会帮你,但不是按照你的安排你的方式。我也有要守护的人,这个世界不是你沈南葵一个人的,地球也不是绕着你沈南葵一个人转的。”王慨喻诉说了那么久,只听得沈南葵心碎成一片沙。

在风中一扬,轻轻地,飘散在空气之中。

此时,王慨喻终于话锋一转,开始再次提到自己,她眼睛里竟然涌出一丝悸动,涌出感动。难道是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百依百顺惯了,从来没有觉得他无条件的支持和保护有什么让人感动的。最近他忽然做出离开的姿态,再次回头帮自己一把,竟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人果然都是犯贱的,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但你这样,你叫我怎么相信你?”这句话,王慨喻说的很轻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只是出了自己的心声,并没有要伤害沈南葵的意思!

但是沈南葵还是知道了,不是听见的,是从他嘴型看出来的。她垂下眼帘,目光黯淡下去。

风停了。

沈南葵眼里最后一丝光,随着王慨喻最后一句话,湮灭了。

他不相信她。这就是了。

深渊下的黑暗终于不再压抑,咆哮着,兴奋着,将她拖下深渊,坠入无边的绝望。罪孽深重的人本不该强求。

她早该知道的。她早该知道的……沈南葵美丽的双眸顿时黯淡下去,再也没有一丝神采。她知道的,现在的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把王慨喻的感情都消耗光了,现在只剩下一点点……毫无希望的,苟延残喘的情分。

她开始明白,自己真的已经失去这个男人,这个从前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男人。

仔细一想,也不怪他,毕竟是自己自作自受的。

毫无察觉的王慨喻,只当她是因为他的话陷入了愧疚。他叹了口气,转身略过她自顾拉开了房门。脚才跨过门槛,却又收了回来。

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准备离开了,但是王慨喻看着这样的沈南葵,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残忍,不忍心这么对待她,所有有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照顾好自己,回去后我会找人把孕妇注意事项和饮食照顾整理成邮件发给你,记得查收。”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好好想想吧,沈南葵,好自为之。”可能说这么多不痛不痒的话,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愧疚和不安少一点……

“嘭。”门关上了。

沈南葵一动不动的立在昏黄的灯光下,双眼黯淡无光。看不出情绪,看不清表情。

过了许久许久,她终于动了。踢掉了毛绒拖鞋,光着脚,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步履维艰。沈南葵踩着光滑冰凉的大理石板,轻快地迈着步子,走到玄关边,打开了电闸保护阀,纤指一压。

“啪嗒”一声,黑暗降临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沈南葵忽然觉得身上一片轻松。

身与心都坠入黑暗的时候,人就不会绝望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陶绾迷茫地掀开一条眼缝,被窗帘遮了个严严实实的房间里昏暗无光,仅有一束微弱渺茫的细小光束从窗帘间隙渗透而入,恰好落在她眼上,映出一片光亮。

早晨了。

当陶绾回想起昨天的一切的时候,屋里浓郁得难以化开的酒熏味,已令她难受的几欲作呕——人在脆弱麻木的时候,除了借酒消愁,饮酒忘忧,心情低落的陶绾,再难找到其他能肆意的将她的悲伤心痛消遣的方式了。

她似乎还记得纪书黎看着自己无奈的,带着哀伤的眼神。似乎还记得纪书黎抱着自己,一面抚摸自己的后背,一面安慰的失落的神情。

陶绾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掴子,这一瞅,成地将自己给抽醒了。她碎碎念似的咒骂自己:“陶绾,你现在就是微博上骂的那种骚浪贱,你明知道纪书黎喜欢你,现在小白还没有成功,你也还么有和纪书黎分手,你怎么就……你怎么就在他面前借酒浇愁,喝醉了呢?”

不知道喝醉的时候有没有一直念叨王慨喻的名字,不知道合作的时候有没有说出什么伤害纪书黎的话……

对于沈南葵的事情,王慨喻并没有解释什么,所以至始至终,陶绾都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是,她唯有相信他,无条件的相信他。

忽然之间,陶绾想起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和王慨喻发生矛盾,是因为两人之间产生误会,她立马就投入到纪书黎的怀抱,所以王慨喻生气了。

生气的是,是因为她不够虔诚吗?

现在,她无条件,不问对不错,不追究原因的相信,是不是就让他满意了?

陶绾轻笑起来。很多事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虽然陶绾说自己相信王慨喻,但是内心是委屈的。原本,她以为自己的妥协和让步,会让王慨喻对她更加怜惜,将心比心,然后会把她捧在掌心里宠爱着。

说知道,王慨喻并不是这样的……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以自我为中心,大男子主义。陶绾一直也知道,王慨喻大男子主义很严重,他似乎习惯了什么都憋在自己心里,什么都不说出来……

陶绾想了很多很多,就算那时候她鬼使神差的说:相信你,但是之后,也没有道理一点都不动摇……

最后,她在混混沌沌中,还是喃喃自语:“boss,男神,慨喻,王慨喻,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但是,你能不能让我活的明白一点,让我不要这么累,不要这么压抑?”

她,真的好累……

现在,她和王慨喻关系不清不楚的,同事之间的流言蜚语本来就多,现在王慨喻又和沈南葵爆出这样的绯闻,在同事嘴里,她又变成了骚浪贱绿茶婊,她又平白无故承受了很多很多的压力。

尽管如此,陶绾还是倔强的喃喃自语:“慨喻,我相信你,真的相信。”

但是心底有微弱的声音在说:“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不要辜负我对你的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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