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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是非成败清浊(二)

“我倒不介意让你拆。”他淡淡答。炸鸡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不清,然,也添了几分平时没有的烟火气。

是的,烟火气。这个在云端蹈步的谪仙此刻在最具有烟火气的厨房,做着最具有烟火气的事,吃着最具有烟火气的食物!

殷司的吃食一向清淡,很少尝试这般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食物,然,吃过后便再也难以忘记,或许是逃遁笑容太温暖,眼神太明亮吧。

娵音从一堆蔬菜里寻出土豆,递给殷司,殷殷叮嘱道:“你负责将它切得很薄,越薄越好。”

“娵音,我累了。”气定神闲的眼神大言不惭道。

“骗鬼呢!”娵音话是这么说的,心神却已经开始波动。毕竟他的身体的确不太好,又被这番折腾,难免会吃不消。

“我为你操持许久,非无偿而已,近日腰痛,正愁无人照料。”殷司晃着菜刀,刀光一阵阵打在娵音的脸上,娵音心虚地别过头去。这厮舞个菜刀跟舞剑似的,小心装叉割到手,到时候看他怎么哭。

但是,她想了想吃薯片的梦想,决定还是算了吧,叹了口气很认命地道:“愿为阁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甚好!”殷司的笑清雅中魅惑横生,看上去比他做的菜还吸引人,等娵音回神,土豆已被殷司切得齐齐整整,每一片都薄如蝉翼,一一下了油锅,不一会儿便呈现出金黄的色泽,于是娵音欢快地吃得咔嘣响,殷司只吃了一片就没再吃,剩下的全归她了。

毕竟是现代食品,他无法毫无代沟地接受,且,他平素所食皆清淡,薯片对于他来说味重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看她吃,他目测了一下,照这样发展下去,她应该不会再那么瘦了。

于是,娵音欢欢喜喜地吃,殷司悠然自得地看,和谐得很。

四个月的时光言笑间已至尽头,娵音辞别殷司。

“今日一别,他日再见,可为利益相争,可为生死轮回,亦可为山迢水远,再难相见。”娵音说不清自己是释然多些还是惆怅多些,话说出来,是那样轻松的语调。

“如是,便启程吧。”没想到,殷司比她的语气还要淡定、还要轻松,连挽留一句都嫌多了,平静地关了门,任她傻眼地僵立在门外。

什么叫狠,这就是!

她没有马,徒步走到锦安恐怕都明年了,他这种脑细胞爆表的人会料不到这个?故意的吧。

想至此,她心生一计,杀猪似的喊:“夫啊,你怎么可以残忍至斯,始乱终弃,连休了妾以后该给的跑路费都不给?”

门开了一道缝隙,传出男子极度冷静带着商量语气的声音:“或者,娘子你可以选择以卖身之法筹得行路盘缠。”

“夫,你还是续娶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娘子吧,妾突然想起妾还有一笔私房钱,想来做盘缠是绰绰有余的,妾就先行一步了。”说完,娵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腰缠万贯”的“妾”在打跑了两伙劫财一伙劫色的土匪后气喘吁吁地倚着一棵树休息,忽然,她听见有动静传来。

循声望去,一辆马车自远方驶来,蹄声得得,经过娵音身边时,那辆马车毫无预兆地停了,丝毫不受惯性影响,停下以后不动如山。

“姑娘,一人独行江湖,甚难。”那声音如仙人临台抚琴,诗意悠游。

娵音听着那声音,觉得光明的前途就此葬送。这是传说中的阴魂不散吗?

“与殷先生相携而行,那才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她面无表情地道。

“蜀道?”那声音透着些许疑惑。

“种满红薯的道路。”娵音解释完,大步迈开,气节崇高,一副打死也不上贼船,哦,不对,贼车的模样。

很快,马车超越了她,不偏不倚挡在了她的面前,转了个弯,将马车门正对着她。

车帘被轻巧地掀开,露出其中懒散倚着车壁的男子,以及男子身前案几上的各色珍馐,有两道是娵音认识的——炸鸡薯片。

“姑娘,好巧,又遇上了。”殷司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竹简,招呼道。

“你故意的!”娵音一头黑线。这哪里是巧,仁兄,你颠倒黑白的本领真是让我咏歌之不足,不如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是。”他倒也没否认,依旧那般懒散地倚着车壁。乌发未束,凌乱地披散着他的膝上、衣襟前。衣物轻而薄,虽说已是四月天,等闲人也断不会有这等装束。那衣的白与发的黑是一种极为鲜明的对比。

“我承你的情吃餐饭,然后各走各路,如何?”娵音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走了半天路,以至于饿了,才向他屈服的。

“好。”他应得淡然。

娵音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他那么放心地看她走了,这不是又给追回来了吗?

她自觉被骗,进了马车后就开始闷着头吃,吃得虎虎生风挥斥方遒,殷司看得饶有兴致浅笑从容,思索着换了个地儿,她会不会也这么生猛呢?嗯,如果能这样将他吃干抹净,想来也是不错的。

娵音不知殷司的种种想法,她只顾着吃,吃完还很有头脑地打包了一堆食物进了包袱,作为自己未来的干粮,强盗似的跳下车与他道别。

殷司支颐静静瞧着她,半晌,缓缓开口:“恢复记忆后,竟是连多待一秒都不愿吗,一时之受制于人都忍不了,何以成大谋?”

娵音脚步一顿,不再遮掩什么,大大方方地在他的对面落座,朗声道:“吾受教矣!”她的记忆一天天在恢复,到四月期满,完全恢复,殷司大概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留她的,不过她并不感激,因为他指不定又在筹划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也许还会对她造成伤害。且四个月的光阴足以让锦安天翻地覆,她回去后会面对什么,皆未可知。不过,他说的没错,如果一时受制于人她都忍受不了,何以成大谋?在他身边揣摩他的行事风格,对她亦没有多少害处,而他,同样也怀着试探的心思,只要她按兵不动,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殷司眸中的笑意淡而温凉。曾经的亲近都如同一场幻梦,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所幸,他已争取了诸多,也算无憾。

“我身边无人,你囚了我四个月,也该分给我一条情报线吧。”娵音要求道。

“好。”殷司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看得她觉得有点凉,他才悠悠然应道。

娵音松了口气。好歹是培养了四个月的革命友谊,瞧他应她的时候都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流露出为难之色,更没有类似于失望的情绪。

她庆幸自己可以清醒地审视他,只是,她宁可自己傻一点,哪怕沉浸在虚假的温柔里。可惜,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

她还是低估了殷司,所谓的“分条情报”由殷司亲自把关筛选,然后他会亲自将每条情报念给她听,在她根据这些情报说出自己的见解后,他会简单地总结两句,每一句看似没有分量,娵音细细想来之后便会发觉每一句都是精髓之言,极大地弥补了她思维的不足之处。

不知不觉间,锦安已近在眼前,娵音终究还是离开了。戴上人皮面具,她明白,这里,是与她牵连不断的地方。

“影府。”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吩咐,然后,马车开始辘辘驶进锦安城内。

他与她,如此这般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影府。

娵音一路顶着锦安人惊惧万分的目光来到影府前,负手而立,威严之势顿生,“怎么,看见本官回来了,还不迎本官进府?”

立即有人出来,抬眸的神情各异,但无一例外,皆缟素加身,大胆的先行开口:“莫不是有人借尸还魂了,说,你是甚么人,不对,你是甚么鬼?”

“本官被御赐褚姓,名拘影。大胆狂徒,敢如此怠慢于本官!”她语声含厉,神色端严。

那可怜的人被她眼风扫到,很快就畏畏缩缩地跪下,大声道:“恭迎大人回府!”

诸多后赶来的府中之人见这一幕也都跪下齐呼:“恭迎大人回府。”

呼声一直震到了秦岩宫的屋瓦,青涟昶听闻这个消息后,大惊道:“户部尚书没死?”

“回陛下,户部尚书有奏折托奴才呈给陛下。”绿豆眼的小锅子眼睛眯得快看不见。很早以前娵音就在想,皇帝身边找个太监有两个原因,一是优越感,二还是优越感。前者是小锅子长得比青涟昶丑;后者是小锅子不能人道,而他能。

总之,青涟昶瞧着小锅子那是分外顺眼,连带着声音都怡然了些,“呈来吧!”

草草看完一遍后,他又重新慢慢看,字斟句酌,末了,轻微地舒了口气:“沉寂了四月,为一朝冲天而起?倒是好定力。”他吩咐下去:“小锅子,传朕旨意,令户部尚书即刻觐见。”

影府。

听完旅思红着眼眶讲完了她“户部尚书”历经三月半讳疾忌医以致感染风寒病至骨髓无药可救,半个月前死去停尸停到现在的属于她的黑历史,她的眼皮很是抽了几抽。

她,大概,好像,又被某个人给坑了,而这仇要报,只能叹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

当然,她是个大度的人,在不影响大局甚至促进有利局势发展的情况下,她都能睁只眼闭只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掐指算算时间,青涟昶应该收到了她的“特别奏章”了吧,于是她沐浴了一番后换了朝服、掏出从殷司马车里顺出来的零食,一边吃一边等。

不得不承认,尽管殷司的心很黑,点心饭菜倒是做的很有水平,她坚信此人最终的归宿就是煮饭婆,说不定让他开个什么“香满楼”美食城还可以带动大平厨艺的提高,间接使经济得到发展。经济基础乃决定上层建筑,他不用当皇帝每天处理政事,也可以通过掌控国民的胃从而掌握国民的心与国家的经济命脉,维护国家的长治久安,实乃治国理民上上策之一箭三雕啊。

娵音不禁为自己卓识的远见以及敏锐的政治感觉而自豪,然后,她在一腔自恋中听见圣旨,愉悦地上了马车往皇宫去。

锦安街头,一辆马车与娵音的马车擦肩而过,通过车帘被风卷起的瞬间,娵音看见了那马车的外形,眼神缩了缩,又留意了一下那辆马车的去处,“刷”地扯下挂在腰间的纸袋子,掂量了两下,三下五除二扒开了纸袋子,看见一片灿烂的金色,虽然有的已经破碎,大多数还是很有卖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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