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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留人

她明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布帛和李梅,虽然只是一扫而过,却把两人看的好深生惶恐,但觉她眼神锐利如针,一眼便插入心底深处,让人无所遁形。

边丽华侍立一旁,并不落坐。师长在,弟子不敢坐,除非长者赐坐。这时中华传统礼仪。布帛和李梅诚惶诚恐地把半边屁股挨在椅子上,坐不安稳。布帛说明来意。文千娇缓缓开口:“淑儿,拿把小刀来,还有杯子。去放她一点血来。”手指李梅。

她面容已老,声音却是甜润脆美,如同二十好女。听在布帛两人耳中,微生特异之感。丘淑依言走入右厢房,很快就拿出一把小折刀和一个白瓷杯子,走到李梅身边,示意她伸手。李梅伸出左手。文千娇说道:”右手。中指指尖。”

李梅急忙易手。丘淑割破她手指尖,一缕鲜血流入白瓷杯中。十指连心,伤口虽浅却疼。李梅眉头一皱,忍不住向文千娇看去。文千娇眼望厅外,看都不看她一眼。

伤口不深,流两滴血就不流了。丘淑双手捧杯送到文千娇面前。文千娇接过,凑近鼻端嗅嗅血气,微微点头,道:“丽华你闻闻,有啥古怪?”

边丽华双手接过,认真嗅了嗅,皱起眉头,脸现愧色:“弟子愚钝,只嗅出些许死人尸气。”

文千娇道:“还有金戈杀伐之气、大蛇血气、九死还魂草药气……其它的为师也嗅不出来。这样吧,女娃子留下来。浮尘门人不宜在此多耽,先回去吧。”起身离开。

布帛和李梅离座相送。布帛欢喜说道:“前辈愿意相救,晚辈感激不尽。只不过横琴岛与中原隔着茫茫大海,来一趟实在不容易,能不能让我多呆几天,我保证规规矩矩。”言下之意,打算等李梅毒解了一起回去。两人爱意已生,他不放心她独自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孤岛。

文千娇收住脚步,盯了他一眼。布帛让她盯得心脏咚地一跳。她问:“你是浮尘前辈选定的赴约人?”

布帛一愣,点点头。文千娇淡淡地道:“距离下一个戊午,已经不足一百年。我看你现在还是小成中阶,不知道百年之后拿什么来夺回宝琴?我妹妹已经渡过两次元婴天劫,你确信百年之后会是她的对手?不要再章台走马沾花惹草了,回去好好修行吧!”转身自去,从过道折往厅后不见。

布帛脸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浮尘祖师不是说讨还吗?以为到时候一开口就能物归原主的,敢情横琴岛要赖帐?并且是大成境的元婴高手坐镇赖账?

可恶的是,她还讥讽他贪花恋柳。他是这样的人吗?作为二十一世纪不良学生,初中毕业的布帛只能算个半文盲。章台走马的意思是嫖支宿娼,他听不懂,但沾花惹草还是懂的。他是有过几个女人,但说他嫖支,实在比窦娥还冤。文千娇能够从李梅的血中嗅出她中了尸毒,泡过蛇血,身上还有金性元气,是不是也能看出他沾身过多个女子,所以才这么说?

边丽华抬手道:“李梅你跟我走。淑儿,你送布道长出去。”

李梅惶恐不安:“这个……”眼望布帛,要他拿主意。布帛问边丽华:“前辈能否给个准话,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接她?”上门求治,人家要把病患留下来观察施治,他当然没有理由反对。只不过横琴岛孤悬海外,可不是想来就能够跑来看看的地方。

边丽华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没事的。我也没想到家师如此好说话。你回去就别来啦,我也不能给你准话。但只要她解了毒要离开,我们会送她到舟山,甚至送她回南宁,这总可以了吧?”

布帛无奈点头,把随身藏在皮带格子里面的、得自客京华的一颗药丸递给李梅以供灵霄派研究。另外一颗在她身上。分开置放是为了预防万一。趁与药之时抓住她的手,珍重难舍。

李梅极具理智,虽然满脸不舍,却没有说什么,深深地凝视他一眼,道:“那我去了。你回去,一路小心。”

布帛紧了紧她温润的手,无奈放开。李梅转身随着边丽华出去。看着她美好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布帛瞬间茫然若失。这一别会不会又是一场生离死别天人永隔?就想跟瑶姬在海口的离别,以为很快就能相见,所以双方都不是很在意,然而事情却不是这样子的。张口想唤回她,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上前一步想跟她走,却只仅仅走出一步,理智便驱使他收住脚步。

丘淑奇怪的看着他,片刻才招呼一声,带他出门,重走来时路。布帛心里乱糟糟的,顾不上辨认道路,走在静寂无人的甬道上,他忍不住问:“姑娘你说,令师祖几时能够治好我朋友的伤?”

丘淑淡淡地回答:“不知道。”

布帛哑然。一会儿,丘淑问:“那个……李梅,是你朋友?”布帛嗯了一声。丘淑追问:“仅仅是朋友?”神思不属的布帛方才明白她想问什么,叹了口气说:“是恋人。正打算做夫妻。”

丘淑哦了一声:“难怪。一开始,我以为你们是夫妻。可是,看你们分别的时候很干脆,一点都不像夫妻。”

布帛尴尬:“是吗?这个……”你们两人四只眼看着,我们再怎么难舍难分,又怎么表现出来?自嘲道:“可能我们情感还不够深厚。”丘淑微笑点头:“我也这么想。”

边丽华不在,她倒是活跃起来。布帛看她不再板着脸,忽然起了好奇心:“你有男朋友吗?”丘淑摇摇头:“没有。”

布帛轻轻地叹了口气:“难怪,那你还不懂这些。”丘淑促狭地笑一笑:“我有丈夫,我们成亲一年多了。”

布帛才明白让这个看起来规规矩矩,人畜无害的丫头耍了。苦笑道:“嗯,那好吧,是我说错了,是我不懂。”丘淑意外地看着他一眼,想不到他还会承认不懂男女****。师祖批评过他沾花惹草,可是看起来很老实敦厚啊……她问:“你有过好几个女人,是吗?”

布帛并不否认,说:”是有几个。只是……唉。“丘淑诧异:“怎么了?能否说说?”

布帛同样意外的看着看她。料想她长居地下深宫罕见外人,年纪又不大,肯定好奇心浓浓。道:“一言难尽。总之,男女缘是前生债,阴差阳错,悲欢离合,都是业债牵缠。这个,不足为外人道。”

丘淑默然点头。她身为人妇,咀嚼过男女****滋味,能够体会布帛言语中的无奈。

两人默默行进一会儿,甬道左转。布帛惊讶:“这个,好像咱们在走来时路?”丘淑道:“是的,从哪里来,回那里去。”布帛不满:“你们地宫不仅仅那一个出口吧?”

丘淑微微一笑:“当然。但是你从那里来又从那里出去,有什么不对?”

布帛无话可说,转问别的:”我那些同伴呢?对了,没船我怎么离开?”

丘淑微笑:“横琴岛不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更不是什么人想呆着就能呆着的。你那些同伴让我们礼送回去啦,放心,没有人受到伤害。只有那条大白蛇不让我们送回去,离岛不久之后,我们押送人员松懈,它一头扎入水里,逃走了。我们并没有恶意,所以就不管它。那颗辟水珠你们没有,想据为己有,否则,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布帛点点头:“果然我们来到这座小岛,一举一动都在你们掌握之中。”丘淑说道:“我们并非故作神秘,只是不喜欢有人打扰。那栋房子只是提供给偶然海难的人们有个落脚待救的机会,但离开这座小岛,普通人我们会下药让他丧失这段记忆;像你这样的,我们会恳请不要轻易泄露。你回去之后,没事不会乱说话对吧?”

布帛由衷点头:“当然。难怪我们在舟山打听不到横琴岛的消息。”丘淑道:“人心险恶,不能不防。横琴岛想永远逍遥于世外,自然必须有点手段。其实在岛上有五个地宫入口,你花了两天时间才找到一个,实在不算聪明。并且一直上下跑了三四趟才成功进来,实在……边师叔说你谨慎有余胆勇不足,身手犹可眼力不行。嘻嘻。”

布帛脸皮发热。看她洋洋得意,忍不住恼羞成怒:“我还在岛东发现一处好地方,不会就是一个入口吧?草丛中扔着几团纸巾,我就没有仔细察看。”

话一说完就暗悔不该,正要乱以它语,丘淑已经脸如红布,掩脸便逃。布帛慌忙道:“对不起是我胡说八道,你别跑……喂喂,你要带路啊!”

丘淑头也不回步也不停:“要死了,要死了……你不要停,一直走一直走!”声未落人已杳。

布帛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巴掌。略微犹豫,还是只能独自上路。灵霄派摆明了要保持神秘,他虽然好奇,却不敢乱走窥探。独行片刻,确认丘淑不会再来,加快脚步,很快就进入黑暗的地道。明暗于他没有多大的关碍,两次加快速度,不久就到了水帘洞口。回头扫视一眼静悄悄的地道,决然出洞。

回到湖面上,日已西斜。微风不起,波平如镜。上了岸,拿着两人的背包回到屋子。既然知道岛上有灵霄派耳目,李梅的东西应该会有人上来帮她取去,便帮她收拾好,放在床头。

站在二楼走廊上,看夕阳染红半边天。正在盘算怎么离开横琴岛,却听到有人大叫:“布道长,布道长!”声音清朗,从海面上远远传来。

布帛诧异转头,岛南山崖边一角船影。急忙回答:“我在这!等等。”抓过自己的背包,临出门忍不住把端端正正放在床头的李梅背包抱了抱,就像在搂抱她丰盈温暖的躯体。放下她背包飞身下楼,放步向岛南山崖赶去。

心急之下神行法自然而然施展,一会儿就到了。一个俊俏帅哥站在一艘大渔船舷边微笑着挥挥手:“布道长别来无恙?来,快上来。”乃是文必正。看他神色如常,应该恢复健康了。

布帛恍然大悟。他也姓文!这艘渔船比他先前乘坐的渔船还大,约有五六十米的长度,停泊在山崖外十米八米之远。布帛飞纵而至。他虽然不能飞行,这点距离对他来说还不在话下。不过这十米八米的距离也不是随便一个炼气士或者武林高手都能轻松飞掠而过的。多亏瑶姬传授他神行法提纵术。

文必正含笑称赞:“道长好功夫。”他故意把船停这么远,就是要考校一下他功夫。布帛不以为意,行礼见过,问:“文兄是灵霄派的?与文岛主怎么称呼?”

文必正收起笑容,淡淡地道:“那是家母。嗯,抱养的。我亲生父母是舟山人氏。当年,超生超育了。”

布帛点点头,问:“那个路洋,是你师弟?也是文岛主的弟子?”文必正摇头:“他是丘二师兄的徒弟。只是因为年龄关系,同时为了出门方便,三代弟子都不叫我师叔而是尊我一声兄长。”修真门派寿长过百、貌若少壮不足为奇,不能事事以年龄、相貌判断辈分。

文必正招来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道:“这是船长井泉,由他送你回去。你我就此别过。”飞身出船。布帛想问什么都来不及。抢到舷边,只见文必正入海即沉,消失不见。无奈之下,回身与井泉攀谈。

井泉个子不高,身体也不是很壮实。古铜色的阔脸上半丝笑容都无,只有一脸恭谨:“井泉原籍闽东,如今一家子都在琉球八重山生活。”

布帛大大地愣了一下:“那你现在是哪一国国籍?”井泉道:“国籍的话,是日丸子国。但我汉姓汉名,写汉字说汉话,当然是汉人。道长没事的话,我去工作了。”见布帛再没有话,便鞠一躬,去了。一会儿大船驶离横琴岛,向西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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