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方的手指在好几页上翻来翻去，选了这个又选那个，买的都是奢侈品，空乘的脸上几乎要堆满了笑意。
在这位男士翻到最后一页，选了一块金饰的时候，乔迁的几串英文在肚子里搜肠刮肚，终于开始说了出来。
“这位先生，如果您想买这个牌子的首饰的话，最好还是在机场免税店买。”
男人诧异地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落了片刻。
良久，对方露出了一个绅士的笑意：“为什么呢？”
看对方并不排斥她的建议，她好为人师的心思就起来了。
毕竟这是人家送给太太的礼物，当然要帮忙挑个最好的了。
“先生，如果你想买金饰，HongK航空的性价比最高，HK商场里卖1000多港币，机上的免税品通常在六百到七百之间。”
说着，乔迁把杂志哗啦啦翻到前面去，指了指对方下清单时选择的其他几样东西。
“这个BM的手提包，说实话，也不推荐您买。”
这是最近在时装周上露过一脸后一直被炒得火热的一款手提包。
许多女明星都纷纷效仿想要买到这款包包，可面前这个人……竟然不推荐买？
男人的眼里露出了更加饶有兴趣的眼神。
“这是为什么？”对方询问，“难道也是因为机上的价格较高？”
“恰恰相反，BM在机上免税店的价格，比落地后的机场免税店低了许多。”
“那……”对方更有兴趣，“为什么还不推荐我买呢？”
“BM虽然最近火了，但和一些经典大牌比较起来还是相差很远，像双C这些品牌会自带保修卡，全球专卖店内凭卡维护，”乔迁把杂志翻到那一页，“但BM的服务并不到位，在机上杂货铺里的货品往往是不提供保修的，如果先生想要买给太太，最好还是选择去店里吧。”
男人的眼里在一抹诧异之后，流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原本他的手中还执着一只铅笔，打算随时在购物杂志上圈圈画画，此刻也不画了，放下笔转过身来，开始专注地和身旁的人聊起了天。
“小姐，如果我想要挑一些礼物送给太太，你觉得什么样的比较合适？化妆品如何？”
“不合适。”
别的不说，在造型这一块她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既然有人请教，她压低声音，偷偷摸摸开始传授起了经验。
“我小声和你说啊，千万别被她们听到。”
对方憋着笑意，也压低声音：“好。”
两人像是不同国籍前来交接暗号的特工，压低脑袋，避开众人的视线，交流得鬼鬼祟祟。
“我和你说实话，其实啊，你刚才挑的那个什么小黑瓶，根本就不好用，现在市面上许多的CC霜气垫BB都是商家炒作出来的概念，引导大家买买买的。”
“哦？”
“健身房赚的就是那些办了卡又不来的会员的钱，要是大家都按会员卡约定次数次次都到，早亏本了！你看，出版社赚的也是那些买了书又不看的读者的钱，要是等大家看完了手头的书再买新书，它不早倒闭了？”
男人神情一滞，像是三观被刷新了。
“同理，美妆公司也变着法子换新花样炒作一个个新概念，所谓的隔离霜其实就是防晒霜，为了迎合市场效果又加了一点BB霜的显白功能，但你知道，三效合一的东西通常都不伦不类，最后它的防晒效果不如正牌防晒霜，美白遮瑕效果又不如BB霜，消费者却被蒙在鼓里以为是个全新产品，最后趋之若鹜，人手一瓶。”
男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所以……你觉得这个小黑瓶，也是同样的道理？”
“差不到哪里去，”乔迁把杂志哗啦啦来回翻了一遍，“照我说，这本杂志上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商家带着目的性推给消费者的，除了Lind巧克力、LaPra刀在这里是全球最低价，剩下的都不用考虑。”
她这副自信笃定的指点江山的态度，让男人的眼里流露出了更探究的目光。
“小姐为何对这些这么了解呢？”
“没为什么，”翻着杂志的女孩一笔带过，“如果要说原因，就一个字。”
“哦？是什么？”
女孩心里轻轻地感叹一声。
这些看似稳操胜券的熟门熟路和精打细算，其实动机无非就是——
“穷呗。”
有钱的，谁精打细算？
对方愣了一下，眼里流露出笑意。
他也没表态，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那你觉得SCHWAR的腕表怎么样？”
这是乔迁登机之后，第一次听到别人问起SCHWAR这个品牌。
“那块伯爵表？”她想了想，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拿出了特工接头的鬼鬼祟祟感，“你要是想买腕表，可以挑个别的牌子的，Singapore航空的机上免税品每三个月换一次，那边的腕表价格比一般免税店都低好多。”
男人点点头。
“小姐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推荐SCHWAR了？”
“当然不推荐！”
“为什么？难道是小姐对这个品牌有什么偏见吗？”
乔迁正要开口，前舱的一位负责人走过来，手里拿着表格，因为舱内拥挤，走得踉踉跄跄。
“乔小姐，这是待会儿试镜的时候需要填写的资料！您预先填一下吧，我们时间紧迫，接机汇合之后就会直接试镜，中间没有充足的时间给各位准备了。”
“好的，知道了。”
乔迁接过表格填了起来。
负责人没走，搓了搓手，又不好意思地继续开口。
“关于江映小姐的事，我想和你道个歉，这是我们负责人那边的失误，没想到最后还连累你换了座位，真是不好意思……等回程的时候我们一定好好补偿你……”
正在填表的女孩摆摆手：“不用了。”
负责人看她大手一挥，风轻云淡，似乎没把这个当回事，当场讷讷地没有再开口。等收到了表格离开之后，乔迁身旁那位穿着商务的中年男士礼貌地问了一句：“刚才前面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原来是你和那位小姐换了座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