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走得如今迅速，只留下白彬风和南弘两人站在原地，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
整个楼道传来乔迁哐当哐当高跟鞋狂奔的声音，像是出于愧疚，她又回头着急慌忙地补充了一句。
“这次真不好意思，下次我回请！”
接着就是“哐当”一下，她高跟鞋一拐整个人一摔的巨大声响。
灰尘纷纷扬起，扑了她一头一脸。
“没事吧？”
这边的人立刻着急上前，但还没来得及走两步，那边就迅速嗷开了嗓子。
“没事没事！我没事！你们不用过来了！”
在楼梯上摔了一跤的人像是迅速就爬了起来，脱下高跟鞋，赤脚开始在楼梯上狂奔起来。
几秒的工夫，声音就消失不见。
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这边的南弘和白彬风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有一片孤单的落叶在头顶飘荡了两圈，最后凄凄惨惨地落在了地上。
……
一路上，斐珍的电话不知道催了多少次。
“你到了吗？”
“没呢。”
“你到了吗？”
“没呢。”
“你到了吗？”
“没呢。”
第四次斐珍又过来催的时候，乔迁在话筒里深呼吸一口气。
“斐小姐，距离你上次问这个问题才过去了十秒钟，十秒钟里我能爬多少路？尤其还是在全城主干道都堵得死死的情况下！”
说着她抽出手按了一下喇叭，声音很快淹没在其他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里。
前面的一片红灯纹丝不动，像是时间凝固了。
“你到哪儿了？”斐珍问。
“直线距离已经很接近了，”她又接连按了几下喇叭，“但今晚不知怎么了，全场的路堵得水泄不通，十分钟都不带动一下的！”
好不容易她终于赶到，面前的建筑物早就已经火光冲天。周围的邻居帮忙救火，开了水阀往建筑物内喷水，但火势非但没有灭，还有越来越盛的趋势。
刚才在电话里斐珍告诉她仓库着火了，她就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好在路上堵车的时间缓冲了部分的惊恐，让她如今面对面前的火势时，竟然比她预想中的要镇定许多。
“有没有弄清楚火势原因是什么？我们仓库怎么会平白无故着火？里面没放任何易燃易爆的物品，除了些设计稿就是些衣服，晚上的时候更是锁着门，连人都没一个！”
这场火势来得太诡异了！
“你怎么过来的？”
看到她这么快赶到，斐珍有些诧异。
“不是说堵在路上了吗，有这么快脱身吗？”
“运气好，正好有一个骑摩托车的人从我身边经过，我把人家的摩托车借了。”
乔迁指了指角落里停着的酷黑。
骑摩托车，她至少是专业的。
火开始旺盛起来，像是淬了毒的火苗往天空蔓延。周围三三两两有人救火，但面前的庞然大物依然越烧越兴奋，体态在扩大。
“火是什么时候开始烧起来的？”
“不久之前！”斐珍回，“没人看到火为什么会烧起来，等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形成了！”
“消防队呢？”
“在路上。”
“里面没什么贵重物品吧？”乔迁问，“工作人员的电脑、绘板、工作台肯定报废了，回头你做个统计，把他们的个人物品都列表报销。”
这火一烧，损失可不少。
“里面存放的成品是不是下一季打算上新的？”仓库一烧，影响到买手店的供应，“我们店只能先取消上新通告，暂时停业一阵子，等过了这段时间再重新开张……具体的细节，你让店员们筹备下。”
“最近新订购的几个货柜一半送到了，还有一半在路上，在路上的那些先取消订单，不用送过来了，等我们重整完再说。”
一想到还有许多没完成的单子现在供应不了，她的头又有点大。
“对那些下了订单的大客户只能说不好意思了，说明我们的情况，对方应该会理解的，该赔的定金违约金全都按约定赔偿，这几天之内尽快谈妥。”
交代完这些，她还是拍了拍斐珍的肩膀安抚：“这些损失都是不大不小的事，就是麻烦了点，不用太担心。”
斐珍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开口。
“我们这一次决赛的作品，都放在仓库里。”
“什么？”
如果说乔迁之前能保持这么镇定的姿态，有一多半都是装的，那么眼下对上斐珍担忧的眼神，她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我们的作品在仓库里？不是在工厂么？工厂不是说要等半夜才能把所有的成衣都加工完成吗？”
斐珍：“工厂提前完成了，几个工作人员提前把衣服搬回了仓库，搬完就下班各自回家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乔迁几乎要尖叫了。
“我怕说得太急，你路上出车祸，”斐珍回，“我们现在能做的已经很少了，不会因为到得早到得晚作品就能救出来，不如让你先平静一会儿，平安到了再说。”
这要怎么平静！
“也就是说，我们的十二组作品全都在仓库里？”乔迁的手颤抖地指了指面前的火光，“而且，很有可能被烧没了？”
这可是东郭不眠不休赶了四天，才加工出来的东西。
所有的心血、汗水都在里面，现在却要……付之一炬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开始找东郭。
“东郭知道我们仓库着火了吗？他人在哪里？”
“从刚才开始我就在联系他了，但是联系不到。”
乔迁拨打东郭的电话，无论拨了多少次都是拨不通的状态。
斐珍：“我猜想东郭忙了四天很累，应该是回去睡了，没联系到他就先联系了你过来。”
既然电话打不通，那也只能先这样了。
“等待会儿联系到东郭，你第一时间告诉他仓库着火的事情，不过要说得慢一点，让他缓一缓，我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
“好，”斐珍又问，“那我们的决赛怎么办？”
“决赛……”
乔迁沉默了片刻。
作品都烧了，明天早上就是比赛现场，再过六个小时她们就应该把作品搬到后台了。
眼下还能有别的解决办法么？
“只能弃赛了。”她沉重开口。
“弃赛……”
斐珍慢慢重复着。
谁都知道弃赛意味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