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借你之名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二楼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布帘动了，从里头出现来一个驼背老头，一脸猥琐。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只有台上的冯姑娘霎时间变了颜色，眼中含着泪水，脸上三分怒三分悲。

“看来这姑娘又要换东家了。”

站在李嫣旁边的小二叹道。

“小哥，那是何人啊？”李嫣问。

“那驼背的老秃子便是这冯姑娘的养父，此时见他满面春光，收了银子了吧，又要卖闺女咯。”店小二叹道。

从他脸上却也看不什么同情来，或许见惯了，人情冷暖，只要见惯了，也没什么可悲的。

从冯姑娘被卖勾栏窝的一刻起，此生注定是要被当成银两来使。

“小二哥，楼上的是何人啊？”李嫣问。

店小二细声说：“外来人……狂妄得很……”他见李嫣脸色动容，劝道：“公子，劝你还是别惹闲事！楼上那些，可是带着刀剑的，凶着呢。”

“刀剑真厉害，正初可害怕呢。”正初笑了笑，又扔了一个豆子进嘴里。

店小二是认识陈家公子的，其余这两位看着也不是一般人，特别这小孩，一双蓝眼睛，高鼻子，指不定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

最近京师的大官们，都喜欢圈养胡人美姬。

店小二很有见识，没有取笑正初。

这些都是主儿，他一个也惹不起。

驼背老头一瘸一拐地下了楼，走到戏台上，拉着冯清的手，咧出一口黑黄的牙，笑道：“好闺女，上面可是大贵人，你就上去陪陪吧……”

冯清甩开他的手，双手握拳，瘦弱的身躯愤怒地颤抖着，泪水横流，却也不敢言语。

“你这没眼力见的小娘们！”驼背秃子吼道，“你别给我拿乔拿范儿，你再装，你也是个万人摸千人睡的姐儿，你守着你这身子，等你过几年老喽，卖五两都没人要！”

台下众人皆觉得过分，但也都没人言语。

冯清名义上还是他闺女，他爱怎么样便这样，官府都管不得，更何况不知上头是何来历，再心疼冯姑娘，也不能惹祸上身。

很多不忍心看的人，摇头晃脑地散了。

可那句“五两都没人要”听在旁人觉得没什么，听在李嫣耳朵里，可刺耳。

“我明着告诉你，上头那公子已经花大价钱买了你了，你往后就是他的人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驼背秃子吼道。

冯清无可奈何，如果再闹下去，更难看。

她抹了眼泪，被驼背硬拉着，下了戏台。

“我大凉国朗朗乾坤，还有这样的事……”陈三郎重重地放下茶杯。

“是吧，陈公子也看不下去了罢。”李嫣盯着陈三郎，“陈公子你可有心救这冯姑娘？”

陈三郎被她看着，脸上发烫，“妹妹别误会，我只是见如此强抢民女，为这世风日下感到惋惜。并不是……”

“我哥没说你喜欢那冯姑娘。”正初斜着眼，无奈道，“他是想借你的名，帮帮这姑娘罢了，小书生急着解释什么。”

“嗯，是这个意思。”李嫣说，“我如今身份不便出面，可否借公子之名……”

“随妹妹的意。”陈三郎点头道。要他的命都交得出去，名算什么。

“三公子……”岁寒在后面提醒，“恐怕不妥……”

若是被老爷知道，回去又是一通罚。

正初眸中有冷光闪过，他挪到李嫣身边，凑在耳旁说：“仙君，让我去！杀光了干净！”

李嫣汗毛竖起，这小孩，成日里喊打喊杀，幸亏是收了他，若是让它成了山里的妖怪，那岂不是为害人间。

“呵呵，当然好啦，小二 ，再来三碗甜汤！哎呦，我家正初想吃甜汤直接说便是了，还要来悄悄说，真是可爱至极啊。可爱……”李嫣一把搂住正初的脑袋，按到怀里，恶狠狠道：“你再给我说杀人的话，本仙君让你好看！”

正初起来之时，满脸通红，这可进了仙君的怀抱……

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啊……

碰到脸上了……

“妹妹想怎么做就去做。”陈三郎抬眼，几分柔情，“以后不要与我这般见外了，我喊妹妹做妹妹，你却总是喊我陈公子。”

“那……”李嫣眼珠子一转，“你们家老太爷还曾想收我做干孙女呢，我往后叫你三哥吧！”

陈三郎不应答。

听上去更近了，可他知道，实则更远了，哪有哥哥与妹妹成亲的道理。

李嫣得了应允，起身，摇着扇，走过去挡住那驼背秃头与冯清。

“这位公子，请让开些！”驼背秃子见李嫣身上衣物华贵，却是随从的装扮，又是个女的，定是某位大公子的小丫头，为了不招摇，女扮男装。

“我来与你谈买卖！”李嫣说，“我想老伯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吧。”

“什么买卖？”驼背秃子双眼发光。

李嫣手腕一抖，收起折扇，朝着冯清一指，笑道：“你家的闺女，我家公子也看上了，不管上面那位出多少价钱，我家公子出双倍！”

“双倍？”驼背秃子激动得放开了冯清的手，立刻行礼，“不知你家公子是何人啊？”

李嫣朝着陈三郎的地方，虚指过去，“老伯您自己看看，认识吗？”

陈三郎端正坐着，只看到个侧脸，驼背秃子见他穿着普通的青衫，但是气度非凡，只说：“小的眼拙……”

周围有人高喊道：“老秃子，你眼睛瞎了，那可是陈家的三公子！陈先生的嫡子，阳荣侯的嫡孙，往后是要继承爵位的！”

“三公子尚未娶妻，若是跟了他，你家闺女往后可是要做侯爵夫人！”大家嘲笑道。

“是啊是啊！”

众人皆起哄欢呼。

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果真是双倍吗？”驼背秃子有些晕乎乎的，听到陈家，已是激动了，这样的人家，连大门他都不曾摸过。但是钱还更重要些。

冯清看了看陈三郎，隔空行了个谢礼。

“陈家还能骗你不成？”李嫣从袖里拿出银票，在驼背秃子面前晃了晃。

“上面那位公子，可是出了五百两的。”驼背秃子激动道，“给我一千两，这闺女是你的了。”

“好！老伯豪爽！”李嫣一口应下，一千两对于她来说，把根毫毛一般。

李嫣正在点银票。

楼上的布帘腾地一下，射出一直冷箭来，眼看那冷箭朝着李嫣的后背飞来。

众人皆倒吸凉气。

李嫣耳尖一动。

灵巧地往旁边闪身。

她动作极为优雅自然，众人只当她是移动了位置，恰好躲过。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跟我哥哥抢老婆！”

二楼雅间的门帘掀开了，一个娇俏的公子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条银鞭。

李嫣抬头瞧他，一看便是个女扮男装，巧了。

只见她身穿银红的锦缎袍，头上带着镶红宝石的发带，一张小脸熠熠生辉，手上的银鞭闪闪放光。

李嫣不禁抚额，她这样的都被人满大街喊姑娘呢，上面这位，就差没在脑袋上写个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