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以为路途遥远，只是说说罢了。
走在路上才知道，原来真的很远。
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皇帝老儿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这是他亲儿子啊，民间说书的，还说皇帝老儿如何宠爱这个小儿子，果真是瞎编。
李嫣途径一路荒芜，走过他曾走过的路，依然没办法体会他当年的心情。
一个小孩，只有一个小太监陪着。
走这样的路，还要担惊受怕，不知路上会不会被人刺杀。
当年小逸王心中的感受，与那些被流放的囚徒，也没什么两样。
日夜兼程，几乎不休息，罗英莲甚至感叹了，如果马儿能不吃草多好……
这样赶路，走了一个多月，还是没瞧见京师的影子。
外头下了雪，车马在雪地中走得极慢。
李嫣转头看看车厢里的段泓，裹着厚厚的狐裘，一路上没他怎么吃东西，清瘦了许多，此时睡着，眉头微皱。
与初见他时，完全不同了。
或许是瘦了的缘故，脸上的骨架变得越发干净利落，整个人与这寒冬似的，发出凛冽的寒气。
李嫣看他手露在外头，纤长的手，关节泛着冷冷的青白色。
李嫣碰了碰，凉得跟冰块似的。又怕将他弄醒，立刻将手抽回来。
那只大手动了动，反握住她，顺势一拉。
李嫣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整个人淹没在狐裘里，被搂着，忽然感觉外面的严寒也不算什么。
李嫣顺势钻进他的被窝里，嗅着他的气息。
车厢升腾出一股暖红色的暧昧之气。
“趁着本王睡着了，偷摸我？”段泓垂眼看她。
“谁偷摸！”李嫣被狐裘的长毛扫得脸有些痒，更努力地往他怀里钻，“我怎么是偷摸，我是光明正大的摸！”
说着，她壮起胆子，往他胸上摸了一把。顺带捏了一捏。
见他没反应，又往他脸上摸了一把。
“你看，我摸了，你能耐我何！”李嫣得意一笑，“摸你几下怎么了，你是豆腐做的？一摸就化了？”
李嫣想逗他开心些，嬉皮笑脸地伸手进他腰间，挠他痒痒。
可挠了半天，也不见他笑。
倒是呼吸越来越急促。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李嫣有些担心，用手撑在他胸上，抬头看他。
段泓嘴角扬起来，眼神朦胧地看她，“你再往下些，就知道本王是不是豆腐做的，你看看能不能摸化了。”
李嫣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心疯狂地跳着，脸如火烧。
“你……”她立刻坐起来，离他远一些，看着他，却不知说些什么。
段泓轻笑道，“你为何是这副表情？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叫你不要总看那些书，你瞧，如今你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段泓也坐起来，凑到她耳边说。
李嫣用手捂着上身，嘴硬道：“我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这样孤男寡女躺在一起，不好！唯恐玷污了王爷的清誉。”
“本王哪来的什么清誉！”段泓板过她的脸，两只手几乎都能握住她整个脑袋，“你没听坊间传闻么？本王与清这个字，向来没什么关系。”
李嫣被他捧着头，从脖子一路红到了发梢，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跳得她不能呼吸。
这是什么意思？
坊间传闻？坊间传闻可都是……
他为何刻意说下面啊，坊间可是传闻驴大的货……
天！
李嫣只觉得头昏目眩。
这样的话，到底是何人传出来的。
虽说，虽说她见过了，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换衣服，也没刻意去看。
关键是不是那种时候。
可以肯定，那绝对是夸张了，恩，定然是夸张了，哪有人长成那样的。
李嫣不知不觉中，竟然闭上了眼。
就在她以为有某个软绵的东西会落下之时，段泓伸手往她额上一弹。
她差点往后倒去。
“一看你这丫头的脸，你脑子里的东西就不太正常！”段泓嗤声道。
李嫣也只觉羞愧，怎么就往那方面想去了呢。
“本王看，你往后要多看些正经的书。”
“是你自己想歪了！我什么都没想！”李嫣将头别过一边去，大口呼吸，清凉的空气吸进来，神清气爽。
“是么？”段泓伸过去头去瞧她。
这个娇羞的模样，甚是有趣。
“你没想歪，你闭着眼睛做什么？”段泓伸出手，指了指她火红的脸蛋，“你瞧你，脸红成这样！”
“我脸哪里红了，这车厢里太热了，根本不是因为你。”
“那正好！你这小丫头放荡的很，你愿意在这雪地里做野合的鸳鸯，本王还嫌冷呢。”
“谁要与你野合，臭不要脸！”
段泓痴痴笑着。
李嫣只觉理亏，又羞又气。
“还不是你！说什么坊间！”她嘟着嘴，气道，“分明就是你引我往那方面想的。”
“哦？”段泓兴趣满满，“本王在说豆腐的事情，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且说说看，坊间是怎样说的？”
“你明明自己知道。”李嫣气不过，瞪眼了眼睛，伸着脖子，“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调戏我！还有，坊间怎么说，依我看，都是你自己传出去的，自卖自夸！根本没有！”
“本王倒成了自卖自夸了？”段泓乐得不行了，“你这话说得不对，本王向来只有买的，从来不卖！本王金贵着呢！哪像你，只值五两！”
又提五两的事情。
李嫣认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于是决定与他抗争到底。
“你看你，心虚了吧！我说你自己放风出去，你便拿话来激我。”她挑眉说，“哼！坊间的人怎么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定是你自己所言。”
“本王做买卖，从不是那等以次充好的人，货真价实，物超所值，童叟无欺！支持验货！”段泓拉着她的手，笑道：“你不信？要不要亲自验验？”
李嫣觉得，一直被他耍弄，显得自己好没骨气。
验就验，怕你不成。
又不会咬人！
哼！
“你别抓着我的手，我自己来验！”李嫣义正言辞道。
仿佛不敢伸出那手去，就要变小狗了。
“你可知道在何处？”段泓半眯着眼，“不要趁机胡乱摸本王。本王如今是货，多摸了，可是要收你银子的。”
“就你！”李嫣冷笑道，“卖到那京师最好的小倌馆，你也就值个……几百两吧！”
本想说个低的价钱损损他。
可他这个妖孽一般的相貌，价钱低了，也不像话，这个样貌，说一千两都有人买。
“你别空口说白话，先验明正身，再谈价钱。”段泓四肢敞开，眼神挑逗她。
像是在说，你来你来，不怕你。
他身体里仿佛藏着暗箭，不小心碰到开光，就要被万箭穿心，烈火焚身了。
李嫣有些犹豫，可话已经放出来了。
闭着眼睛摸下去。
“怕你不成？”
李嫣一咬牙，伸出手去。
还未碰到。
那车帘被掀开，一股寒风涌进来。
“啊！怎么又是这！”罗英莲尖叫一声。赶紧将车帘合上，“我说王爷，这天寒地冻的，能不能节制些？”
“不是的！不是的！”李嫣赶紧收回手，将头伸出车外去，着急地解释道：“罗公公，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再说了，我亲眼所见，那还能有假？没想到，长得一张如此无辜的脸，内里如妖精一般。”罗英莲鄙视她。
都看到了，就是你主动的。
我家王爷都那样任人宰割了，你还敢狡辩。
“哎……罗公公，你真的误会了！”李嫣大吼一声，“真的不是那样的！我不想摸的！是他自己叫我摸的呀！”
这一声吼传得极远。
整个队伍都停了一下。连马都愣了一下。
这话别人听到了，都露出了诡异的笑。
往后的几天，只要李嫣一从车厢里出来，所有人都用暧昧的眼光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