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净，人埋了吗？”
护国寺住持的禅房，比别的禅房都大些，装饰也很气派，很有住持的风范。
无净和尚进来时，住持正盘腿打坐。
“回师父，已经埋好了。”无净低头说。
“没人怀疑吧？”住持问道。
“慧真是上吊死的，乃是轻生，该是没什么人在意，平日里慧真也不与人来往，只有跟无悟关系好些，我瞧无悟的模样，该是不知道。”无净说。
“了无可说了什么？”住持问。
“了无师叔只是给慧真摸了摸脉搏，我在旁边看着呢，没什么问题。”无净说，“了无师叔来无影去无踪，不会对这些小事上心。”
“无悟此刻情绪平稳下来了么？”住持想起无悟哭红了眼的模样，还是有些担忧：“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看着倒是没事了。小孩子，哭一哭就好了。此刻他已经照例到静虚院去诵经了。”无净说。
“静虚院那位，可有什么动静？”住持睁开了眼，道：“她今日真是偶然自己走到禅房去的？”
“她去的时候，外边确实没人，自己走进去，也不是没可能。”无净说：“她也没说什么，对于此类事情，又是轻生，旁人避之不及呢。”
“我看她倒不像是想回避的样子。”住持说，“密切观察着，过两日便是皇上寿辰，皇上尊佛重道，介时我还要前往，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师父，出不了什么岔子！”无净说，“她安静着呢！外面传得神乎其神，我看，也不过如此。”
“你看？”住持冷笑一声，“你能看出什么来！前些日子，我观静虚院，倒是有些不同寻常，又无法说清，还有些忌讳，这些天再看，又没了那股气息，古怪。”
无净不知师父说些什么，自然不敢搭话。
“你还杵在此处干什么？”住持道。
无净面上露出一个假笑道：“师父，前边有两个妇人，说是难有子嗣，拜了送子观音，想让师父瞧瞧，何时才能怀上……”
“混帐！”住持骂了一句，道：“才出了慧真这事，说了万事小心，千万不能出岔子，你……”
住持咬牙切齿，无净看着也有些害怕。
“你老实说，你收了多少银子！”住持伸出手。
无净乖乖地掏出两个钱袋，道：“这些都是要孝敬给师父的，银钱是小事，只是……”
“只是什么？”
“那两个少妇美艳……”无净低着头，轻声道。
“哦？可一心向佛？”
“绝对虔诚！”
住持想了想，道：“明日吧，你安排妥当。”
“师父最是体恤善男信女，这等小事，自然会帮忙的。”无净说道。
“说起美，静虚院那位，还真是……”住持想起李嫣的面容，那一颦一笑，在心中挥之不去。
若不是嫌她身份麻烦，还有什么白虎在侧……
“师父，想要她命的人，可真不少啊。”无净说，“单说在静虚院周围，明的暗的，不少人守着呢！”
“御前表演之后，她就要走了，可惜啊……可惜……”住持摇头道。
“慧真也可惜了……”无净低声说道。
这边静虚院内。
无悟经过李嫣的提点，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自语道：“到底为什么呢？”
“最近可有人欺负慧真？”李嫣问道。
“慧真性子冷清孤僻，没什么人愿意与他说话，更别说欺负了！”无悟说，“若有人欺负他，我一定知道，我一拳打死他！”
李嫣往下扯了一下嘴角，哼，你是个嘴上的将军，什么用都没有。
真有人欺负，你连懂都不懂。
“你上次说慧真要去伺候住持？”李嫣问。
无悟说：“是啊，慧真什么都好，还被师父赏识，说他心细，特地让他到房里伺候，这些天，都是他给师父守夜的。”
无悟想了想，又替自己的伙伴不值得，低声说：“师父总是嫌我笨手笨脚，我总惹师父生气，我还嫉妒慧真呢。”
“慧真今天穿的禅衣，是你给他换的吗？”李嫣问。
因为慧真躺在地上的时候，李嫣看过去，发现他换上了一身新的禅衣，与昨日的不同。
“那是师父特地让人给慧真做的，昨儿个才做好，师父说了，让他晚上过去守夜的时候，换上新禅衣。”无悟想起来，眼泪又止不住了。
“慧真为何要轻生啊？”无悟还是想不通，什么都好，人人羡慕，为何想不通呢。
“凭你的脑子，当然是想不明白了。”李嫣鄙视他，道：“老实念你的经。”
无悟捧起经书，一字一句地念着。
这次的他，当真是有口无心了。
只等他走后，正初才说：“仙君，你是不是怀疑些什么？”
“只是怀疑。”李嫣说。
“今日你去禅房的时候，那住持很紧张！”正初说着，想起住持的眼神，还有些不舒服。
“他不是什么好人！”正初补充道，“仙君，可要我去查探一番？”
“暂且不必了，若此事与他有关系，这几****该会收敛些，绝不会轻易露出马脚。”李嫣说。
“还是别管此事，过两天我们就能离开这寺庙了。”正初道。
李嫣看着干净的院子，想起慧真扫地的模样，想了想，道：“话虽如此，可若是不惊动那住持，也能查出真相来，何乐而不为呢？”
在禅房的时候，李嫣刻意装作无动于衷，便是想要住持对她降低防备。
“如何做到不惊动人，就能查出真相来？”正初说：“只有死去的慧真才知道真相，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又不会说话！”
“人或许不会说话，可尸体会啊，再不济，还有鬼怪呢！”李嫣说。
慧真的尸体，就埋在后山。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李嫣将正初留在院里，以避人耳目。
就算关门闭户，可屋里灯火通明，还有一只大白虎在院里走来走去。
就算怀疑，也没人敢冒险进来查探。
李嫣换上黑衣，闪身出了静虚院，往后山而去。
李嫣对后山，可是熟门熟路。
只不过夜色昏暗，也不知道被埋在何处，她废了些心思，四处寻了一番，才发现一些被翻出的新土。
她寻思着，怎么把人翻出来呢，总不能用手刨吧。
正惆怅着，身后一股阴风吹来，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拜见仙君！”
李嫣转身一看，又是那五个小老头。
“哦，是你们几个啊？”李嫣乐呵呵道，“正要找你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