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今日可真是热闹！”
门房的小六子又得了一吊钱的赏银。
“这陈家的人刚走，后脚知州夫人就来了。”
他说着，心里欢喜，知州夫人可真是阔气，才见面，什么话都没说，就给他扔了一吊钱。
蔡夫人来府，缘由说的是来探望女眷，逸王不方便作陪，只禀了吴总管。
“蔡夫人，这东宅我们不方便进去的，我就让丫头们陪您过去，可好？”吴总管躬身行礼，“只怕，刘姨娘情绪不稳，冲撞了您……”
蔡夫人盛装而来，身后跟着一众仆妇丫头，那仆妇丫头手上端满了盒子，是送礼用的。
“无妨，这刘姨娘本是从我们府里出来的，她出了事，我理应来看看。”她说。
“那……没其他的，我先去忙了，这逢着节下，府里事多。”吴福说着，便要退去。
“吴总管，且等等。”蔡夫人喊住他，示意身后的丫头。
丫头得了指令，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递给吴总管。
吴福不敢收，只看着她，问：“蔡夫人，这是何意？”
蔡夫人亲手拿过银子，放到吴总管手上，说：“昨儿个我家知州不是得你们府上一个丫头相救么，我趁着这机会，想当面向这丫头道谢，吴总管，可否请她出来？”
吴福听见这话，赶紧将银袋子推回。
什么探望姨娘，这才是本意吧。
“夫人，你要见她道谢，这本是人之常情，也是件好事，可巧了，这丫头今日外出了，不在府里。”他说。
“不知她去了哪里？何时回来？若是回来得早，我等她。”蔡夫人说。
逢着过节，府里的主子都在，她一个小丫头外出做什么。
哪有这样的道理。
莫不是不想给我见的说辞。
“只怕夫人是等不到了，小丫头应邀出去了，夜里或许看了广佛寺的花灯会才回来，我也没个准信，不敢说。”吴福说。
蔡夫人示意丫头将银子收起来，遗憾道：“那这样便罢了，原本也是顺道，改日我再专程过来道谢吧。”
一个小丫头应什么邀，分明就是不想给见吧。
“也好也好。”吴福点头施礼。
看着蔡夫人一众人往东宅去了，吴福寻思着，顺道什么，去看那刘姨娘才是顺道，带着这样多的礼，竟不知道刘惜在知州府这样得大夫人的重视！
吴福赶紧去回了逸王，才出来，便有小厮匆匆赶来跟前。
“吴总管，你料得没错，她们只在东宅转了一圈，隔着那窗看了一眼刘姨娘，又走了，东西一件也没留下。”小厮报告。
蔡夫人出来到门房，刚想走，在门边迟疑了一下，她转身往门房去。
“你过来！”她看到小六子，招手叫过来。
“夫人有何事？”小六子问道。
蔡夫人想了想，丢个他一锭银子。
“我且问你，你老实回答。”她说，“这府里王爷跟前的李姑娘你可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小六子点头如捣蒜。
蔡夫人问：“她今日可是外出了？去了哪里？”
小六子偷偷抬眼，打量了夫人，她为什么问这个，若是说了，怕是对姐姐不好。
“你且说，我不过是想谢谢她，巧了她今日不在。”蔡夫人软语道。
小六子转念想了想，这姐姐与刘家认识，是光荣的事啊，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今日确实是出去了，”他说，“陈家的书斋开业，请了人来接她去，一大早便走了。”
“陈家？”蔡夫人提高了声调，“哪一个陈家？”
这牧州还有几个陈家。
况且书斋开业……
前两****还张罗送了贺礼贺贴过去，被阳荣侯给退回来了。
小六子被她这一叫，吓得跪下，等他再想说些什么，蔡夫人已经走得没了踪影。
蔡夫人刚回来到府上，几个仆妇早早在门上等着了。
“夫人，你可回来了！出事啦！”有人匆匆过来禀告。
蔡夫人心里还满满的都是陈家，有些慌神，被这样一惊，她怒得推了那仆妇一把，将人推到在地上。
“没规矩的蠢货！出了什么事，呼天喊地的！好好说话，不会说话的，等会儿将你撵出去。”她没好气道。
仆妇跪在地上发抖，哆嗦道：“是公子，十七公子他……他受伤了……回来了，话也不肯说，饭也不肯吃，正在房里闹呢……”
天气闷热，蔡夫人只觉得头昏脑胀。
“快，随我去看看。”她说道。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出去！”蔡云齐在房里吼着，抬脚便踹了一个小厮。
蔡夫人一众人进来时，院子前边已经跪满了奴才，满屋狼藉，一堆小厮丫头哭成一地。
“我的儿，这是怎么了你？”她问道。
等到蔡云齐转身，看到他脸上好大一个口子，蔡夫人花容失色，几步上前，抱住自己的儿子，仔细看他的脸。
“你的脸，这是怎么回事？是怎么伤的，好端端的，破相了啊。”她心疼完自己的儿子，转而对着小厮厉声问道：“今日是哪几个陪着出去的，为什么弄成这样？为什么不给公子上药？都活得不耐烦了吗？”
小厮们听到这话，更是扑倒在地，哭天喊地喊冤。
天大的冤枉。
跟他们没关系啊。
“母亲，别管他们了！”蔡云齐原本是因为找不到母亲生气，如今看到她来了，哪里还有心思管奴才，只说：“都给我下去，别在这哭丧，我没死呢！”
“母亲母亲！我与你说，我今日遇到了一个女子。”蔡云齐满脸放光。
蔡夫人细心地给他擦拭伤口，上药，并没注意他眉飞色舞的模样。
“什么女子，依云楼的那些？玩玩便算了。”她说。
“不是！”蔡云齐怒地跳起，说：“母亲，你认真些听我讲。”
“我不管你什么女子，我只问你，你这脸是何人所为？”蔡夫人扔下帕子，沉声问道。
蔡云齐满脸都是笑，只说：“这便是我同你讲的事，这伤，就是她用箭射的我！”
“吃了什么胆子，竟然敢用箭射你？是什么女子？待我禀了你父亲，拿他是问！”蔡夫人拍案而起。
“您别生气嘛。”蔡云齐说：“原也不是她的错，是我先用箭射她的马车。”
“那也不行。”蔡夫人说。
什么女子，当街便敢射杀知州之子。
简直胆大妄为。
“娘亲……”蔡云齐跪坐在旁边，依着她的衣袖，撒娇道：“我想要她，你去说，可好嘛……”
蔡夫人怒气顿消，摸着儿子的脸，只问：“是哪家的小娘子？若是依云楼那些猫狗一类，便免谈！”
“正经人家！”蔡云齐眼珠子一转，扬眉道：“是陈家！祁乡陈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