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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把情况在电话里详细的说明,我希望尽快把那一块区域清空,好让钢结构项目的材料从卡车上卸下来,我也天真的认为刘辉主任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对于工作他还是绝对以公司利益为先的。

“好说好说,兄弟的事儿就是我的事情,我稍后就打电话让物流组的人把钣金件入库,那块区域一定让给你……”刘辉一副大哥照顾小弟的口气。

问题竟然就这样解决,我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我脱口而出:“刘哥你真照顾小弟,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刘辉笑呵呵的说:“若是想谢谢我眼下就有个机会,正好老弟也能帮的上忙……”

我立刻感觉有些不妙,可已经说到这儿又不好直接拒绝,就问:“啊……是什么事……”我这话说的断断续续,因为我确实感觉到心虚,首先,我不确定黑张飞主任说的这件事我是不是能够办到,其次,这件事情是不是会违反公司的规定,毕竟高墙公司就是以严格的管理出名,我若是因为此事被公司处分,职业生涯刚刚开始就被重重的抹黑一笔,我还怎么面对亲人朋友?

怎么面对盼盼?

刘辉应该是觉察到我的犹豫,所以开始安慰我,说:“老弟,我跟工程院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很清楚你们的职权范围,我要你帮忙的事情肯定不会太为难你,绝对对你的职业生涯没有任何影响,咱俩无冤无仇,老哥不会坑你。”

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后,刘辉说出了他的意图:“一期老生产线改造的时候有一块几十平米的护网没有考虑,你跟你的乙方协调一下,把那一块护网给我装上。”

钢结构项目中包含了诸如护栏和护网的设计,是为了保护生产人员的安全,所以,生产区域是必须安装护网的。可现在的问题是,眼下的钢结构项目的设计图纸已经拟定,甲乙双方的合同也已经签订完毕,工程的价格也是基于目前的施工范围,突然增加施工量,这是对乙方很大的不公正。

从小到大,书本上一直提倡守信的原则,合同内容那就是甲乙双方的承诺,以甲方的优越性而强加给乙方的不公待遇,本质上就是不守信用。在法律上讲乙方有权利拒绝,可是乙方一旦拒绝,就有可能影响接下来的合作,通常情况下乙方都会接受类似的不公待遇,毕竟甲方是他们的顾客,甲方为乙方的服务付费。

当然,对于这样巨大的钢结构项目,这几十平米的护网显得可有可无,可是,眼下我要做的事情的确违背诚信原则。

我想拒绝黑张飞的要求,不仅仅因为这违背诚信原则,还有一个原因,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难题都是被他算计的……为什么我提前预约安排好的卸货地点会提前一天被别人占满,为什么我寻找解决方法的时候又突然多出一个问题作为交换条件?初出茅庐,我就被人算计,这让我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我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卸货,我掩盖住自己无比沮丧的心情,答应了黑张飞的要求,我忍住摔电话的冲动,拿着安全帽晃来晃去,我想大喊一声或是把这个安全帽砸在地面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可身后站着那个少年组长、乙方的袁经理和一些施工人员,难道我还要像孩子一样耍脾气吗?

那个物流组少年组长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带领着值班的几个组员开着电力牵引车把那些钣金材料运回仓库,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

卸货的时候,物流组的少年组长也协调了几辆叉车帮助卸货,多多少少也补偿了损失的时间,在卸货的期间我和袁经理一同坐在货箱上,唠着闲嗑……

袁经理从怀里掏出一颗香烟递给我,我说自己不抽烟,也想制止他点烟的动作,因为根据公司的规定,是不允许在吸烟室之外的任何地点吸烟的,不过今天是休假期间,周围没有人,而且在如此空旷的区域内都是钢材,最大的原因是今天的一些事情让我对分公司产生了些许的抵触情绪,所以,略微犹豫一下,没有制止袁经理抽烟,似是违背分公司的一些个规定能够给自己找回点优越感,而这些想法都体现着我的不成熟。

令我意外的是,当我跟袁经理谈论起增加几十平米的护网施工面积时,袁经理并没有拒绝,反而答应的十分痛快。

“白工,这几十平米的护网没有问题,工程的钢材用料都是有剩余的,只是多几个人工的事情,也不会耽误项目的事情,这些都是小事。”袁经理说。

我吃了一惊,因为我绝对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好办,反问:“其实,这对乙方是不公正的,袁经理为什么不拒绝呢?”

袁经理操着一口湖南口音的普通话跟我说:“咱们都是合作的关系,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白工有不方便的地方需要帮忙,我也应该在我的能力范围帮衬些。”

这湖南口音和保定口音完全不一样,各有各自的特点,可不知怎么的,我听着袁老头说这番话,竟然联想到黑张飞跟我谈论利益交换时候的话,我觉得自己应该警惕一下,谨防再一次掉进别人的圈套。

袁老头继续表达自己的想法:“工程刚刚开始,和气生财,也不能为了这么一块护网的事影响即将开始的大工程……”

果然,他妥协的原因还是碍于甲方在合同条款上的主动地位。

今天的遭遇让我有了许多的感触,这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无奈的时刻,上课可以迟到几分钟或者是逃课,考试我可以不及格或者迟到,球场上打球不开心可以喷垃圾话,可我今天的这些遭遇让我束手束脚,虽然,这个问题已经解决,可工程项目才刚刚开始,这样的问题或许会频频出现。

我想,我应该会习惯这一切吧!叹了一口气,我是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工作上的难处是早有预料的,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可这些都不是我放弃的理由,只是心情上的抑郁是难免的。

我以这样的心情监督着现场的施工,跟袁经理清理了一下项目思路,就再也不愿意跟这个老狐狸说话了,正好卢浩项目的设备到了,需要我过去协调,向袁经理强调了一下厂内的管理规定,就走了。

这一天的工作还算充实,基本上没有时间想那些烦心事,在临近下班的时间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李岩打来的。

“我现在在大巴车上,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天津分公司的生活区。”李岩说。

我当即吃了一惊,问:“你怎么会过来?”

李岩狂放一笑:“怎么样,是不是给了你一个surprise?如今天津项目如火如荼,是集团的大事,研究院肯定也要去现场出一份力的嘛!”

最初的设计图纸都是由研究院设计的,可再好的设计图纸在施工过程中都有可能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这个时候就需要改进设计,所以,研究院参与天津项目的具体实施是有道理的。

只是,李岩能够参加这样的工作让我很吃惊,毕竟这研究院的工作都是高技术含量的,并不像我的钢结构项目一样简单,我怀疑李岩是否能够胜任这样的工作。

“我不知道你来天津能为项目做什么样的贡献啊?”我问。

李岩倒是卖了一个关子,说:“等我到了一起吃个饭,很多事情咱们再详谈吧!”

在天津一周的时间,工作和生活可以说是毫无乐趣可言,李岩能来到天津,无疑给我枯燥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趣味,不知怎么的我时常能够想到跟李岩搭档的情景,有李岩在的地方就不缺乏冲突,冲突也就为生活增添了许多趣味。

我和李岩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同,可我更多的羡慕他能够做出那样的选择,而不是一味地只知道妥协。

就在生活区的食堂三楼,我点了一个西红柿牛腩的小火锅,还有几个凉菜,一周的时间不是很长,没有想到这么快兄弟就又能重聚,这种情况怎少得了酒呢?加上几瓶啤酒,为舟车劳顿的李岩接风洗尘。

一口干掉一杯啤酒,一扫夏日的闷热情绪,周身的毛孔被舒畅填满,这就打开了话匣子,李岩首先说明了能来天津的原因……

“骑士虽然厉害,可也要有一个仆人牵马扛枪呀!我是跟着我师父来的,就是给他打个下手,我是个助理……”李岩说。

这也接近我的预料,不过我关心的问题并不是这个,我问:“你和媛媛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李岩得意一笑,说:“我的办事效率是你望尘莫及的,今天送我上车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看样子该是非我不嫁了。”

我知道这句话是有水分的,只是不知道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了。

“你不想知道盼盼最近怎么样吗?”李岩反问我。

我当然很想,可虚伪的我偏要那么矜持,我说:“只不过一周的时间,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吗?”表现出一副自信心极强的样子。

“你有没有发觉通电话的时间都很短吗?”李岩问。

我这几天都在忙项目上的事情,白天有时候打电话也就聊个十几分钟就挂了,下班之后也是累的发几条短信就睡觉了,真正对比这一周的电话数量,的确呈现出下降的趋势。李岩的这个问题让我心虚了,难道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挖墙脚了吗?

“是谁?是朱文玉?”关心则乱,我立刻有一种危机感。

李岩哈哈大笑,说:“是逗你玩的,我知道盼盼这几天也是工作很忙,所以,就猜测你们通话的时间减少,至于那个猪头,已经和我一样来到天津,乘坐的是同一辆大巴车,这种担心没有任何道理的。”

我松了一口气,这朱文玉是李岩的死对头,竟然一同外派到天津工作,今后应该会有好戏看了,对这一点我倒是很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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