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真的能有机会成为新晋主管,怎么还会怪周卓和柳松海呢?没准到时候还要感激他们两个呢!
柳松海拿着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鱼头汤,那个胖头鱼的眼睛都被他给戳出来了,像是在用行动暗示周卓眼瞎,他说:“别的倒也罢了,可是他未经领导允许就不来上班,说旷工就旷工,这样无视公司规章制度,还能被你举荐成主管候选人,你这是眼瞎吗?”
我面前飞过无数的羊驼,柳松海不仅数落我的不是,还一再的用激励的话语怼周卓,就他这份涵养无论如何都不是周卓这个笑面虎的对手。
周卓笑了笑,说:“小白上一次旷工也是情有可原,当手底下的员工遇到困难,当领导的就该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他,可是柳科长连一个假条都不给,非逼着员工旷工去处理事情,这是员工的错还是领导的错?”
部长还真是挺我,我本来对旷工去见盼盼还有些心虚,可是见周卓这样的态度,我顿时就有了底气。
柳松海给了一个不屑的表情,问我:“是什么事?这么情有可原?”
我立刻语塞,难道我要说自己旷工回保定和女朋友开房吗?
周部长呵呵笑了几声,说:“别的我不知道,只是知道小白陪女朋友去了趟医院,之后小白的女朋友还请了几天假。”
当大家听到这里,所有人都看向了我,部门的老人都是一种“你小子有一套”的表情,新来的几个则是一脸的崇拜。
我不知道部长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不能否认他说的话,因为盼盼确实去了医院,之后的几天盼盼也确实因为一些其他缘由没去上班,这就造成我根本无法解释的状况。
作为男人,我的虚荣心在作怪,所以我也根本没有解释,而且特别享受这种感觉,我以客观的角度评价自己——这个人真是讨厌。
周部长还不忘叙述他的观点:“碰到类似的事情,只要是真正的男人,哪怕刀山火海都要去,更何况是旷工了,小白的做法不失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而我这个部长没有在适当的时候给予足够的关怀,也是我工作不到位。”
“哪里哪里!部长你说笑了,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自己擦枪走火,也是我自己没有做好事故防范工作,跟部长没有关系。”
周卓竟然也接着我的话扯起来:“说你有担当,果然没有错,一个有担当的人绝对能够做好主管的,相信你!”
柳松海的脸色难看至极,就连郭栋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部长挺我,的确能够扬眉吐气一回了。
小时候看一些武侠电影,里面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人在江湖人不由己。我就想这些自诩为大侠的人都是些矫情货色,他们以伤感的眼神迎着风望向远方,衣袂飘在身后,背着手说:“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人在江湖人不由己’。”
如今,我成为两个领导勾心斗角的工具,现况逼迫着我倾向于周卓,并且与柳松海形成敌对关系,我也想营造一个英雄气短的气氛说上那么一句“人在江湖人不由己”。
接下来就是自由劝酒的时间,同事之间,领导和下属之间,不确定大家碰杯时的想法是不是统一,可一饮而尽的动作还是一致的。令我想不到的是新来的几个毕业生非拉着我敬酒,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因为我的事情,这一次庆功宴并不是十分愉快,其实大部分人都吃的很开心,不顺心的只是少数的几个,我非常庆幸,这次聚会是我入司以来最开心的一次,因为我似乎掌握了职场生活的要领。
自从那一次聚会以后,我和柳松海之间的关系更加清晰了,以前反感他对我的态度,可是也从来未曾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只要是能息事宁人我就尽量忍耐了,可通过聚会上的一些事情,我明白了一件事,在职场生活中做一个明哲保身的人是十分困难的。
我难免又联想起很多宫廷剧里那些想要明哲保身的不参与宫廷权利斗争的官员,最后都被大反派打压了,要么就是被刺身亡,要么就是发配边疆,既然利益关系逼迫我站队,我自然选择一个有利于自己的队伍。
一想到自己是“主管”候选人之一,我的心里难免多了点兴奋,以前的工作多出于责任心,主要抓现场安全,只要现场不出大问题,领导自然不会问责,可是现在不同了,我要为升职这件事情做点什么,责任心之外就多出一股动力,我突然之间有了上进心。
二期项目已经是收尾的工作,陆陆续续的我手上多了一些其他的小工程项目,关于线体改造的项目,在保证施工安全的情况下,我同项目经理详细制造施工计划,各个方面做好资源协调的工作,只有比预期的计划提前完成,才能在报表上填上“提前完工”几个字。
虽然,只是些小项目,但是连续完成了几个之后,不仅仅周卓称赞我,在科室里面也是逐渐的得到了认可,比我晚来一年的都叫一声“白哥”,在现场检查的时候,无论是施工人员还是现场的工人,都会叫一声“白工”,渐渐的懂得一个道理,如果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就必须要做到自强。
在工作一年之后,我开始习惯职场生活,并且从中找到乐趣,当然了不开心的事情也是有,可只要乐趣多于不开心的事,就会发现生活就都是开心的事,快乐总是能够掩盖一切不开心。
我回想起毕业之后的事情,最多的就是毕业一年以内的,因为那个时候我需要适应很多事情,我需要不断的做出调整,遇到的挫折也是最多的,而毕业第二年的回忆相对较少,也因为第二年的波折没有第一年那么多,但是,第二年的波折却比第一年的大。
虽然天气慢慢转凉,我和盼盼的感情温度依旧,每个月我都会抽时间跑回保定,每次缠缠绵绵,如同大多数的恋人一个样,以前单身的时候看到别的情侣甜腻,我内心深处是非常鄙夷的,总觉得这些人大街上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有伤风化,可现如今,以前瞧不上的事儿自己却做了个遍,惭愧惭愧。
盼盼考研的事情是我故意回避的一个话题,我很少提及,盼盼也不提,可是始终都要面对她考研对我们之间的影响,七八月份考研就开始报名了,一直到十二月份都是相关的一些事,看她在忙活,我自己的心情越来越差,就在十二月份盼盼去考试的时候,老四来天津出差,说是给他研究生导师办事儿,许久未见的同学又一次见面了。
老四和骆冰分手这件事,使我对老四产生了一些的看法,我认为老四对待感情不够用心,不过我们是朋友,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把这些看法闷在心里。
老四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上班,由于他这个电话太突然,而我的工作计划不允许我做临时的调整,所以并没有请假,我说手头上的事儿比较紧迫,下班后去宾馆找他,当然了,我没有请假也是避免和柳松海交往,请假这件事在他那里会不会做文章?总要谨慎些才好。
老四说他开了一个两人的房间,要和我秉烛夜谈,我虽然对他和骆冰分手的事抱有一些看法,可是能和老同学见面毕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我怀揣着兴奋一直到下班。
只是当天加班到很晚,差不多有八点的样子,而我又在偏远郊区,等我搭轻轨到市区,再到达宾馆,已经快9:30的样子了。
我敲了敲房门,里面说:“谁?”
我忍住笑意,说:“先生,需要找小妹儿按摩吗?”
老四说:“你们这一行不是在门缝里塞卡片招揽生意吗?怎么还真人上门推销呢?”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识破了我,解释道:“客官问的真有意思,现在哪个行业的竞争都很激烈,如果守着传统不知道革新,迟早都要被时代抛弃,厚着脸皮推销也是被业绩压的喘不过气,客官如果能体谅一下,我这个业务经理就很满足了。”
老四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要是拉皮条,没准还真能做个业务十强什么的,行行出状元,每一个迷倒众生的花魁背后都有一个为业绩跑断腿的****。”
果然,他早就识破了我的恶作剧。
从去年毕业开始,我们俩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这乍一见面不至于眼泪纵横,毕竟我们都是纯爷们儿,可是内心深处总有一股激动。
老友见面必须得喝一点,出了宾馆的大门左拐右拐,就想找个饭馆,无奈对这区域不熟悉,总也找不到个喝酒的地方,走了几步忽然墙上一个大大的“拆”字映入眼帘,竟然走到了拆迁区域,正想往回走,鼻子精明的老四说闻到一股烤羊肉串的味道。
我们俩循着味道找到了火光,是一处烧烤摊,零星的几桌客人露天的坐着,喝着酒唠着嗑。
肉串、毛豆、羊腰子等点罢,一人一打啤酒踩在脚下,不需几杯啤酒,我们二人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先谈工作,把各自的一些不顺心拿出来吐槽一下,言语之中饱含愤懑,把心中的不满通通的发泄出来,每每产生共鸣,不禁举起酒杯唏嘘一下。
工作谈完了,就开始回忆,把大学期间的一些个鸡毛蒜皮的琐事。
我们逃课去网吧打游戏,一起作弊被抓,一起补考,然后挂科,一起重修,一起毕业。
恍然间,我感觉又回到了大学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