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总裁？”所有的人都傻了眼，只有白鸥鹭诚挚地把紫菜蛋花汤喷了一桌子以示欢迎。
“去给我分析什么呀？”郁孤端着餐盘在刘江声旁边坐下来，“大家继续吃啊！”
“没，没什么！”大家的脸都白了，孙晓梦甚至摸了摸肚子。
“郁总怎么也来食堂吃饭？”李迪先整理好了表情，转身对着郁总那边，掩护着正在一边咳嗽一边擦桌子的白鸥鹭。
“怎么？这儿不准我来么？”郁孤夹了一块烧鱼放在米饭上。
“人家郁总今天是来体察民情，接地气！这不，刚过完元旦，怎么能没有点新气象呢？”刘江声赶紧接上。
“其实我常来。”郁孤冷冷地回答了一句，开始低头吃饭。
“哎，李姐，你看看你！你都不知道郁总经常来！一看就是平时对郁总不够关注！对公司发展不够关注！”刘江声继续努力地活跃着气氛。
“工作还干不过来，我成天盯着郁总干什么？”李迪不快地反驳着。
“对啊？盯着我干什么？”郁孤继续吃着饭，眼睛也没抬。“刘博士，刚才说要给我分析什么？”
“这……”刘江声刚要张嘴，白鸥鹭那边就发出一串惊天动地的咳嗽。
郁孤放下筷子，望着咳嗽的那边说：“有人病了么？”
“没没没！呛得，呛得！”孙晓梦一边解释，一边给鸥鹭拍着背。
郁孤又重新挑着鱼里的刺，说：“没事就好。大家有什么不舒服、有什么问题都要及时说出来，不用顾虑什么。”
“哎，好的好的好的，我们记住了！”刘江声像捣蒜一样点着头。
“大家吃饭！”郁孤夹了一筷子青菜，“不用拘束。要不我坐别处去？”
“不是，不是，我们都差不多快吃完了！”李迪和王姐讪笑着。鸥鹭在那里面红耳赤地不敢抬头——大家本来还剩一点没吃完，被她这一喷，只好不再吃了。
“哦。”郁孤歪头看着刘江声，说：“那么刘博士给我讲讲，要分析什么吧？”
尽管白鸥鹭又发出了一连串咳嗽，刘江声还是正了正衣服，说：“郁总，我们刚才在说小白呢。”
“说什么？”郁孤把装鱼的碗里的汤汁都浇在米饭上。
“郁总，您看我们部门小白好不好看？”
郁孤认真地搅和着米饭，听完点了点头。“原来在讨论这个啊？讨论结果是什么？”
“我们觉得小白挺漂亮的！”
其他人都被刘江声的英勇无畏吓了一跳，都木然地跟着点了点头。鸥鹭低头擦着桌子，真是找面墙撞死的心都有。
郁孤只是边吃饭边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哦”。
刘江声搓了搓手，说：“我们部门小白呀，不但漂亮，还温柔聪明能干用功……”
“嗯。”郁孤还是专心地吃着眼前的饭。周围桌子早已骚动起来，都扭着头往这边看，姑娘们纷纷开始擦嘴梳头补妆，已经吃完饭走了的也有不少溜回来。胆大的一些已经蹑手蹑脚凑过来偷拍了。
“所以，郁总，你看，我们小白……”刘江声的腔调愈发郑重起来。
“吃饭不喷的话就更好了！”郁孤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端起餐盘向垃圾桶走去。他一起身，立即有一大片人像海葵触手被碰了一下一样缩了回去。
郁总消失在电梯里之后，食堂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刘江声得意洋洋得对鸥鹭说：“小白，你看，我果然给你……”
鸥鹭没有答话，阴沉着脸站起来，端起自己的盘子倒掉，一个人走了。背后听见桌上有人在批评刘江声刚才太不含蓄，刘江声自己在辩解着在这里含蓄没有用，小白显然还是有机会的——本来又不会天天喷饭嘛！
她自己低着头走上楼梯，顺手打开了手机，检查一下贴吧和粉丝群。粉丝的动作果然很快，她才爬了三层楼，群里就出现了刚才的偷拍照片。
“郁少现身职工食堂！”“重要情报！郁少爱吃红烧鱼和手撕包菜！”“看看郁少今天穿的啥？”……
当然，也有人爆料“竟有厚颜无耻女职工直言求献身，被面斥丑人多作怪”。
她提心吊胆地刷了好几遍，好在所有的人镜头都对着郁总，没人给多作怪的那个丑人画箭头。她趴在办公桌上，摆弄着角落里那盆植物的叶子，想趁着别人还没回来好好调节下情绪。
“小白，还生气呢？”刘江声已经回到了办公室，“他们都嫌我说多了，可是你听我分析！”
她直起身子，拉出电脑键盘，低垂着眼睛没有回答。
“行了，小刘，没完了还？我们可是叫你来道歉的！”后面跟着进来的王姐。
“这事情我保留意见！你啊，就是瞎紧张！话是我说的，我都不慌，你慌什么？你听我分析！”刘江声朝她办公桌走过来。
“分析好了已经！网上都分析好了！我厚颜无耻，丑人多作怪！”她举起手机，把贴吧里那条“丑人多作怪”的帖子伸到刘江声面前。
刘江声定睛看了看，尴尬地搓了搓手，又说：“哎，你别管网上瞎说什么嘛！网上说得越难听，就说明你越有戏！他们这是酸葡萄心理嘛！”
“小刘！”王姐又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恐怕要辜负刘大哥的期望了！”她踹起手机起身去了厕所。
在冷水下面冲了冲手，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叹了口气。她现在真的看不透刘江声到底是在干什么，怎么一个大男人比妇道人家还喜欢搬弄是非？！而且他只是性格如此，讲话不考虑后果？还是为了什么目的装心直口快？她真的想不明白。
厕所里进来几个女孩，本来在兴高采烈地谈着郁总的饭量，一看见她立刻变了脸色。她也赶紧撕张纸擦了擦手，躲回办公室去。千万别有同事看见那帖子，去见多识广地说上一句“告诉你们那女的是研究部的，叫白鸥鹭！”
走到办公室门口，她刻意停了一下，里面果然还在讨论她。李迪说：“刘博士啊，你真是学问高情商低！听不懂话么？”孙晓梦也在旁边帮腔说：“真是的，跟你也将不明白。你就相信我们吧，你真的给小白把事情搞砸了！”刘江声仍在反驳着：“哎，怎么会？！你们女人哪里懂男人怎么想？！叫我说，今天过后，郁总肯定对我们小白印象深刻！对了，小白元旦回来怎么老是拉着个脸，跟吃了枪药一样呢？过去不这样啊？你们说是不是对林主任的怨气没处发，所以冲我来了？”
“刘博士，我求求你饶了我行不行？”她走进办公室，把门在背后关上。“我跟林主任没什么过节，你能不能别硬说我有？我和郁总也没什么这那的，你能不能别替****这么多心？你替我费这么多心，我担当不起，我也报答不了！你能好好地只关心自己的事情么？”
办公室里一片尴尬的寂静，有的人直直地盯着她，有的人刻意转脸看着别处。
她叹了口气，说：“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对不起。”坐回自己办公桌，低着头不再理人。
大家各忙各的，沉默了好一阵，门外响起了林霜纨那标志性的高跟鞋声。
“我们部门真是越来越棒了！”林霜纨进门就嚷，带着一股外面的寒气。“早上开车门折了个指甲，今天中午去处理一下的工夫，我们部门就跑到郁总面前去谈笑风生了？大家都好样的啊！”
刚刚松懈一点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林霜纨脱下亮闪闪的Moncler黑羽绒服，抖了抖头发，说：“有人是不是更适合去妇联或者居委会？别人结不结婚、谈不谈恋爱就这么操心？还要跑到郁总面前去说？”
没人敢接这个锅，都闷不做声。
林霜纨冷笑了一声，说：“怎么？不都是很能说会道的么？哪位去说的好话，也给我听听？！”
看林霜纨说的凌厉，刘江声只好出来支吾。“美女主任，你听谁胡说的？哪有？就是郁总偶然去食堂，坐在我们旁边而已。难道我们能闷头装没看见么？！不得说几句话么？”
林霜纨低头看了一眼新做的指甲，挑了挑眉毛，说：“郁总是无心，坐错了地方，有的人有心啊！都说的什么？打的什么算盘？来说给我听听！”
“林主任，你这都是听谁胡说的？”刘江声还在嘴硬。
“我倒也希望是听谁胡说的，听完一乐就可以不去管。”林霜纨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郁总自己找我训的话！以后记住，不会说话就少说！实在不行就聊weather好了！”她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敲了敲满脸生无可恋的白鸥鹭的桌子，说：“小白，郁总叫你自己去一趟他办公室！尽快！”
“是。”她无精打采地站起来往门口挪去。
林霜纨的风铃一响，刘江声就从座位上蹦起来说：“你们怎么就是不肯信我？！郁总肯定是对小白产生兴趣了！你们就等着看结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