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佳姨娘的话，老夫人心中一紧，该不是柳如意发现了？
也是，自从柳如意从崖底爬上来之后，因为心虚，柳家人连问都没有问过，在外人看来，想必柳家人早就和柳如意关系不好了吧。
竟然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拿拐杖顿了顿地：“这也都是冤孽呀，等到柳仁安回来看看他怎么说吧，你先别闹。”
佳姨娘一向知情识趣，闻言闭了嘴，只是哭声哀哀戚戚的，让人心里忍不住有些怜惜。
很快柳仁安就回来了，直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正要和老孙商量，把她的宝贝孙女拿去换孙子。
就听到院子里面佳姨娘的哭声。刚一进院子就吓了一跳，地上躺着的，脸色青紫，舌头伸出来的，不正是他的宝贝女儿柳佳人么？
女儿没了，女儿死了？柳仁安根本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当年四小姐死了的时候，柳仁安毫无反应。现在柳佳人死在自己面前，柳仁安突然就觉得，整个家散了，这个家完了。
平时顶天立地的柳仁安，一家之主的柳仁安，此时瘫倒在地上，有丫鬟看到柳仁安回来，连忙过去，将柳仁安扶了起来。
柳仁安稍微缓过神来，连忙和老夫人说了柳如意的要求，老夫人连忙叫人将其他小姐叫过来，现在没有了柳佳人，还有柳玄霜和柳梦雪，总能替代一下柳佳人吧，女儿到底没有儿子有用，若是能用女儿换回来儿子，老夫人也是情愿的。
反正剩下的这两个孙女儿，都不是她喜欢的。
很快，其他人就都来了，老夫人简单地说了一下，想让柳玄霜和柳梦雪哪一个自告奋勇的去替代柳佳人进宫。
柳梦雪先变了脸色，她何尝听不出来？柳如意是要柳佳人偿命。
今天，她可是完完整整地听到了柳佳人的叫骂声。
从柳佳人那天在宫里面狼狈的回来，柳如意从崖底回来之后，竟然没有人去关心一下，这两点来看，想必推柳如意下崖底的就是柳佳人，那日只有她们两个共乘一辆车。
可是父亲和祖母硬是装作听不出来看不出来的样子，想让姐妹们替代柳佳人去送死，柳梦雪来的时候，柳佳人的尸体已经被搬到了堂屋，是以，柳梦雪并不知道柳佳人已经自尽了。
“祖母，我不愿意，二姐是让五妹妹去，那自然是什么好事儿，轮不到我们，何况比起我一个寡妇来，不是大姐和五妹更容易在宫里面混的如鱼得水么？到时候嫁给皇子做皇子妃，不是挺好的吗？我就不用想了。”说转柳梦雪还故意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仿佛非常遗憾。
听到柳梦雪说这句话，柳仁安难得的也有些心虚。如果不是当初他们抛弃了柳梦雪，柳梦雪也不至于守寡在家了，当然柳梦雪先和离了，也算不上是寡妇了，可是即使是和离了，又谈何能嫁给皇子？
“既然你不愿意，那老大呢！”
老夫人看一下柳玄霜：“那可是你亲哥哥，现在你亲哥哥有事你不应该赶紧去？”
柳玄霜摇了摇头，狠狠的说道：“当初我让哥哥帮我辅佐七皇子，我哥哥为了他自己的前程，背叛了我和七皇子，我恨我哥，不管我哥是死是活，我都不去。”
刚刚柳玄霜其实是有点动心的，她虽然和七皇子定了亲事，可是感情并不好，想要在七皇子府里立足，自然要联络下感情，若是入了宫，自然是方便的。
可是看到柳梦雪那么抗拒，甚至不惜拿出她自己最痛恨的寡妇身份说事儿，就怀疑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那就坚决跟着柳梦雪一样就行了。
柳仁安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震的桌子上的茶杯都掉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一个两个的，要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都躲得远远的，怎么？还非得我命令你们去吗？就不能主动点。”
老夫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盯着两个孙女儿，眼中都仿佛要喷出火了。
这时候李氏突然跪倒在地，大声地哭嚎着：“老爷，老太太，当初我们小三儿，可是为了咱们柳家嫁进赵家的，现在整个赵家都没了，小三平白无故的，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就做了寡妇，以后还怎么嫁人？小三儿牺牲的够多了，老爷和老夫人，怎么还逼着小三去做这种事呢！”
虽然李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到女儿的态度，看到女儿这么抗拒，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李氏生怕自己的面子不够大，连忙又开出来儿子：“二少爷还在外面为了咱们柳家的将来辛苦求学，若是他的亲姐姐去做了这些事不是让人寒心吗？”
虽然不知道，要让柳梦雪去做的是什么，可是不妨碍，李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混账，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柳仁安狠狠地又拍桌子。
李氏还有点怕柳仁安，听到柳仁安拍桌子，不禁颤抖了一下，随即就看到了佳姨娘，对着佳姨娘大声的咆哮着：“你女儿惹出来的事儿，要让我女儿去顶罪，你还要不要个脸，你怎么不去死？”
佳姨娘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虽然消瘦了很多，可也不是善茬，听了李氏的话，她嚎啕大哭道：“我女儿现在死了，她死了，要是她不死，那就送我女儿去啊，为什么我女儿能去，你们就不能去。再说了，属大公子不行了，凭什么让我们这些别的娘生的孩子不过来？”
本来面如死灰的坐在那儿的婉姨娘，此时也突然抬起头来，原本还是想在四小姐死了之后，独自去找一个什么尼姑庵，寺庙的过完下半生或者是回到老家去，不想在这京城，面对这伤心地，可是后来？
她想到，女儿的死，和柳家袖手旁观离不可有的不可分割的关系，她想回来报仇。
听了佳姨娘的话，婉姨娘突然冷笑了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事情就是你女儿弄出来的，我现在也没有女儿，算是一个旁观者，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当初郡主带着你女儿，可是没有别人的份，你那时候多得意呀！后来，大年初一的时候，郡主和你女儿同坐一辆马车，郡主掉下悬崖，你女儿却没有事，之后郡主回来了，你女儿不是和郡主感情好吗？怎么也没见去关心关心郡主？恐怕，郡主掉落悬崖就是你女儿干的吧？心虚了吧？现在郡主要女儿去偿命不是应该的么？”
没想到，婉姨娘竟然猜中了绝大部分的真相，其他几个人都恍然大悟，面色不善的盯着佳姨娘。
佳姨娘一看，形势对自己不利，连忙扑倒在地，大声地哭嚎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呀？我这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姐姐，真是太惨了。”
李氏冷笑了一声：“你这话怎么听着像一出生就没了爹没了娘似的，没事，姐姐算什么，又不是每个儿子出生都没有姐姐，再说了，是不是儿子还不一定呢？”
李氏想了想自己的儿子，对佳姨娘面色很是不好，生怕他她生出个儿子来，争夺了自己儿子的地位。
“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佳姨娘对着李氏扑过来，伸出指甲就想要划花掉李氏的脸，显然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看到李氏要吃了亏，一直和佳姨娘争风吃醋的婉姨娘也扑了上来，大战眼看要一触即发。
老夫人狠狠地用拐杖顿地，大声的喊了一声：“都在干什么？柳仁安也忙过来，将佳姨娘拖走，佳姨娘肚子里面还怀着孩子，要是生出来个男孩，从小好好培养，未必比大公子差。
佳姨娘被吓到了，呜呜地哭着，一边哭一边不停地说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我女儿都死了，你们还这么欺负我？”
听到她这样哭，四娘也哭了起来，“你们就有良心？我们小四，要是，家里面但凡管一管，也不会自己上吊，死在赵家的大门口。”
李氏听到这话也不服气了：“你家小四是自己不要脸，家里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哪里有姐姐还没和离，就和姐夫搞在一起的，还要不要脸了？”
三个姨娘一边哭一边说，差点又要搅和到一起打架了，突然，李氏将头转向了佳姨娘：“还有你，家里面已经够乱的了，你竟然还给老爷物色了一个姨娘带回来，你简直就是不安好心。”
什么姨娘？柳仁安眼皮略抬了抬看了李氏一眼，佳姨娘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看着柳仁安，连忙告状：“之前我因为有孕，给老爷物色了一个六品官的女儿，容貌绝美，可是，却被柳如意带走了。”
可惜，佳姨娘表错了情，现在小女儿死了，二女儿和自己决裂了，大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柳仁安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姨娘不姨娘的。
看到柳仁安毫无反应，佳姨娘讪笑了两声，也不做声了。
屋子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谁也不说话了。
现在的柳家，真的是风雨飘摇的感觉了。
婉姨娘只感觉心中一阵暗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