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
一塌涂地……
身体动不了……
话语也发不出来……
就连疼痛，这具残破的身体也感觉不到了……
我……吉浩……的生命，大概还剩下几分钟了吧……
人类在死亡的时候会有着走马灯一般的记忆回溯，这个我是知道的。
从自己的出生，上学，恋爱，结婚，生子，再到之后的一切的一切，都在短短数秒钟内全部涌入心头。
然后在最后的最后，所有的画面会浓缩成为最后的一幅，定格在一副人像上，而那就是这辈子自己真正最为在意最为关心的人，是真正的扯入自己的命运和人生轨迹中到最后都无法摆脱干净的人。
而换到自己身上，似乎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首先，前戏是不需要的，自己的人生自己早就没有兴趣。
至于最后要定格的画像，不用提也知道会是谁了。
自己为之拼命，为之努力，为之苟活的对象从自己拿起那把破碎匕首的那天开始就只有一位。
自己这世上唯一一个享有自己的热爱，亲爱，心爱，挚爱，疼爱的对象，她就是自己的拍档！
现在自己迎来了死亡，已经无法再像自己承诺的那般为她献上最棒的祭品。
但是就算稍微凄惨一些，自己也不会放着她以不完美的姿态留在人间，如果是那样，那就违反了自己的人生准则，也辜负了二人之间的情感。
所以……现在就让我为你献上这最后的祭品吧，我的拍档。
即便这副残缺的身体要迎来下地狱的结局，但至少你……要以最美好的身姿在这世上……活下去……
我……
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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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程千凡望着面前的异变，向后疾退两步说道：“班长，先别滚，情况有变。”
“我看到了。”彭建琪拉着程千凡后退两步，在他们面前的树下，已经几乎断气的吉浩身上突然浮现出了二人熟悉的血痕影子。
“这又搞毛线啊。”程千凡光是看着就感觉自己头皮有些发麻。
“看样子是定时破碎。”彭建琪说道：“我们拉开十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下不管是定时破碎还是什么玩意儿都不会伤到我们。”
“你确定！？”程千凡问道。
“你别忘了我和法器现在是融为一体的状态，有一些近乎法器界常识的东西我可以张口说出。”彭建琪喊道：“这个时候你听我的就行了。”
“好好好，贝尔大小姐也说过类似的话语，什么即便是威力无穷的法器也是有着所谓的基本规则遵循之类的。”程千凡听着彭建琪的指挥道：“吉浩老师在得意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为了预防各种突发情况，无时无刻在自己身上埋下了几十种不同的定时破碎，想必这也是其中一种吧。”
“其中一种吗？程千凡，我问你，你觉得，如果你是吉浩，当你考虑到死亡这种情况之时你会为它做什么预防措施。”彭建琪一边思考一边问道。
“或许这个问题可以换一下，杀人鬼吉浩老师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还有什么是放不下到要拼尽最后的力气来完成的？”程千凡一边回答一边望向彭建琪，两人眼神对视几秒后互相从对方的眼睛中找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答案。
“看来不管怎么想都只可能是那根肉条了。”彭建琪叹口气道：“肉条之前被我缠成一团，现在正在那边拧着呢。”
“啊，我看到了。”程千凡望了一眼说道：“仔细看了话，它好像在动。”
“嗯，它拼尽全力挪动的方向是……正好是吉浩的方向。”彭建琪确认了下方位说道。
“那边已经是十米以内，我们要冲过去冒险吗？”程千凡有些纠结。
“吱吱！————”
肉蔓因为被彭建琪在四个肢体上都打了死结而无法像平常一样快速移动，它一边吃力地挪向吉浩，一边发出急促的声音呼喊着它的主人。
这种笨拙的移动对它的躯体磨损伤害非常之高，在它走过的路上留下一道长条状的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噗嗤！————
“这是……”程千凡有些无法理解，吉浩最后制造的血痕并没有如他们想的那般再往外扩散，反而向着内侧的方向开始缓慢渗透进去。
伴着声响，吉浩身上已经四处绽裂的血肉再次被切割地喷出血花，本来已经没力气说话的吉浩也因为痛苦面容扭曲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呜咽之声。
这样有些残酷的处刑足足过了三分钟之久，吉浩才随着生命力的流失干净彻底没了呼吸倒在地上，可是血痕还在不停地切割着他的尸体。
“即便死了，法器也还在继续运作吗？”程千凡咬着牙问道，面前的景象让他再次感到有些作呕。
“这个原因的可能性太多，我也不好确定，有可能跟他这些破碎的定时性有关，也有可能跟他法器上有寄生物有关，总之……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吉浩这最后的一招打一开始就没打算求生。”彭建琪说道。
“他莫非……是因为尊严吗，不想被我们……不对，感觉不对，还是说……他想把自己转化成幽灵……”程千凡猜测着。
“都不对，本身就是类幽灵状态的我很清楚，这家伙最后拒绝了幽灵领域的召唤，是彻底地自灭干净了。”彭建琪说道。
终于……在漫长的移动之后，肉蔓来到了吉浩的尸体旁边，它发出一声嘹亮的刺耳悲鸣就这样倒在吉浩的胸前一动不动。
“这家伙是在伤心吗？”程千凡捏了捏拳头说道：“还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这个恶心家伙的举动而感到不忍。”
“那是因为你个白痴太多愁善感了，我只关心他们想搞什么。”彭建琪不屑道：“慢着，有变化了。
噗通！————
伴着一声沉重的响声，肉蔓倒下的胸口处突然下陷，整个吉浩的尸体也以中心为原点向内塌陷了一下。
噗通！————
又是一声响声，肉蔓开始向内收缩，吉浩的尸体也开始成团状聚了起来。
噗通！————噗通！————噗通！————
在二人完全反应不过来的短短十几秒内，声音越来越密集，最后肉蔓和吉浩的尸体塌缩成了一个硕大的肉球停留在原地。
二人紧张地吞咽口水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噗嗤！————
又是一声碎裂声响，肉球瞬间炸裂，无数的肉沫血花四散飞舞，让足足方面数十米内都洒满了腥液，包括一旁观看的二人。
而在肉球炸裂的中间处，一根足足两米直径大小的十数米长度的粗大肉柱伸了出来，不停地摆动。
“老天……我特么是在玩星际吗？”彭建琪面色有些发白，神色上的冷静也不复存在。
“老天……我特么是在玩沙耶之歌吗？”程千凡也是咽着口水发着感叹声。
在这样的肉柱面前，人类实在是过于渺小，方才彭建琪自满的速度与力量此刻对比起来也宛若笑话般的存在。
要死了吗？
两个人的脑海中不由得同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砰！————
然而下一秒，场面的变化再次出乎了二人的预料，肉柱成型不到五秒后，身上出现无数的裂痕，最终再次破裂，化作一块块肉块一坨坨地飘了下来。
“我……我是这么想的……”良久，彭建琪滚动着干涩的喉咙说道：“正如吉浩预期的那般，靠着最后的祭品，他的拍档会完成质变。由于我们的反抗，他已经无法把你和小倩的结合体当做祭品来用，因此最后他把自己当做祭品献祭给了拍档完成了仪式。”
“不过，果然是匆忙的抉择，祭品的质量最后还是跟不上那根肉柱的需求，于是……”彭建琪讲述着自己的推论。
“又或者……”程千凡打断彭建琪的话语向前走了几步说道：“又或者这是个很简单的故事，王子最后为了公主献上了自己的性命，公主完成王子的意愿变成了他死前期待的样子，但是这个没有王子的世界公主已经不愿再多呆一秒，最后选择自毁来结束自己的生命陪同王子离去。”
“喂喂喂，你这太恶趣味了吧，居然管这东西……”彭建琪苦笑道。
“以前我也会这么说的，可是现在……”程千凡蹲在一块比较大的肉柱遗骸前，轻轻抚摸了一下道：“我愿意这么相信。”
“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所以你的故事虽然猎奇，但其实才是正……”彭建琪问道。
“哪有什么正确的版本，谁知道呢，兴许真实的版本更加猎奇更加荒诞呢。”程千凡摇了摇头道：“我们只需要知道我们刚刚又一次地见识到这世界可以有多疯狂就够了。”
“呵呵，你说的没错。”彭建琪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善后的事情还多着呢。”
“是啊，这次真的再见了，两位，祝你们下辈子幸福吧……”程千凡起身，跟着彭建琪向老政治楼内缓缓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