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游的众人都是各自突兀地被紧急拉来，又折腾这么一路才来到这个城市，可以说个个都疲惫不堪。
到达别墅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两点了，在一番进餐和收拾行李后，时间也已经步入四点。
根据众人的合计，今天大家就不四处乱走，现在别墅中好好歇息一番再说。
由于男生组内部问题众多，程千凡基本闲暇时间都泡在女生组那边，偶尔和老司机白猫老师聊上几句，偶尔陪着杨夕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上几句话，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围着两位热情的女孩儡琳种花谈天说地。
当天傍晚，儡琳更是直接订购了一些食材，为所有人做上一餐丰厚的晚宴，即便是性格最为恶劣的雷塔与B豪也因为食物的美味多说了几句话，表情缓和了一些。
带着心中对两位美女的感谢，时间终于来到了傍晚九点。
别墅内的众人各自回到自己房间道上一声晚安，只留下在客厅过夜的程千凡梁然果二人。
只一个晃神的功夫，梁然果从厕所端着个盆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轻薄的睡衣。
“你这是……”望着梁然果盆里的碧绿液体，程千凡感觉有些紧张。
“呵呵。”梁然果坐在沙发上，把盆放在地上然后褪去自己袜子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退后几步，毕竟……这边可是有脚臭的。”
程千凡愣了片刻，苦笑道：“是这么回事啊，没事，我习惯性鼻塞，嗅觉一直很差。”
梁然果将自己的脚泡到液体中说道：“怎么，你刚刚还以为是法皇髓液？这只是除脚臭的药液罢了。”
程千凡有些不好意思地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毛病。”
“这玩意儿还有啥看出来看不出来的。”梁然果耸了下肩道：“我平常都穿着除臭中草药袜，出行在外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缺点就是袜子常换，太费钱了。”
程千凡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坐在原位傻笑几声。
“你恨我吗？”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后，梁然果突然望着程千凡问道：“恨我攻击杨夕云，恨我当着你的面杀人了？”
听着梁然果这过于直接的问话，程千凡倒是一时间有些发愣，一直积压在心里的话语反而有些说不出口。
说吧……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扭扭捏捏，那就只会让自己显得愈加虚伪。
如果什么都不说了话，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
“是的。”程千凡老实回答。
梁然果在脚盆内蹭着脚说道：“一样的，我也恨你。”
“你……恨我。”这句话倒是出乎程千凡预料，他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梁然果求一个解答。
“那个时候，我只差一步，就可以杀死杨夕云了，如果不是你搅局我大概能成功吧。”梁然果缓缓说道：“如果杀死了杨夕云，那么我身上就是六人份的能量积累，不仅是那一组的胜利者，法器的力量也可以得到实质性的提高。”
“慢着！”程千凡有些急躁地插嘴，却被梁然果伸手制止。
“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什么想法。”梁然果接着说道：“你肯定在想，我为什么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去讲杀人的话题，而且还是方才在一个饭桌上一起谈笑吃饭的人。”
“你甚至还会想，正是因为我没有成功，才会被预防科当成俘虏抓住。”梁然果低下头望着脚道：“毕竟听说其他几组的胜利者都成为了意识豪的忠实部下，在和你们起冲突的时候被你们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死了，是吧。”
程千凡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虽然内心会因为那时被你阻挠而对你留有一丝恨意，但不代表我把你当成敌人。”梁然果说道：“就像望着杨夕云的时候，我一样会去思考如果那时把她杀死会是什么样子，但不代表我现在对她还保留什么杀意。”
“毕竟随着游戏基石的那个道具的损坏，我们之间的联系已经产生中断，现在的我和杨夕云之间只是打过交道的认识人，不再具有利益冲突。”梁然果平静地讲完这一席话。
“我……不理解。”程千凡眨着眼道：“你的价值观也好，你的思想也好我全部都……不理解……”
“不理解吗？也不难怪，毕竟我们的生活环境，立场都不一样啊。”梁然果拿出自己的脚，手上叠起一块擦脚布开始轻轻擦拭着脚上的水滴：“你是一个非常单纯善良的年轻人，我很欣赏你，说老实话，也很羡慕你。”
“虽然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成为你这样的人，但是却愿意成为你的朋友。”梁然果说道：“你光想到我杀死杨夕云后会成为意识豪的手下，被你们一并杀死，却没想过那个时候意识豪的手下已经齐全，而你们双方的摩擦也早已升级，战斗一触即发。就算我那时成为了胜利者，也可能在加入意识豪之前，就要面对意识豪和手下被你们全歼的结局。”
“我问问你，程千凡，如果是那种情况，抓住我的你们会做些什么呢？”梁然果放下毛巾问道。
程千凡顺着梁然果的思路考虑片刻说道：“预防科的人是不会管什么俗世道德观与罪恶观的，只要你没有立场和预防科为敌，他们依然会像这样邀请你加入这场旅行，只是旅行的参与者会从八人变成七人。”
“不单单是这样。”梁然果摇摇头道：“那个时候，我身上法器的力量会比现在更强，你们对我的看重会更大一些，我手上的砝码会更足一些，在这个危险的里世界生存的本钱会更多一些，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如果我当时杀了杨夕云，我会更强一些，我并不会因为这个而追加多少罪恶感。而我现在没有杀死她，旅行的过程多了一个可爱的少女作旅伴倒也没什么不妥。”梁然果拿出一个崭新的未开封袜子袋，他撕开开口取出里面的袜子道：“看的出来，你并不是那种不会换位思考的智障，所以我才对你说这些。”
“只是接下来的一路，光是换位思考还是远远不够的，你如果不能真正意义上代入我们的价值观，我们的立场去思考我们眼中的世界。”梁然果将留着明天早上穿的袜子搭在旁边道：“那我们全员聚在这里总归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太冷酷了……”程千凡叹上一口气说道：“如果把这个里世界当成战场了话，那么你的价值观就是随时会为了生存杀死孩子而抢夺生存的口粮，但是也会为了无意义惨死的无辜生命而去祷告几句，是吧。”
听到这样的话语，梁然果的身体颤动了一下，继而面部挂上微笑道：“果然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学得很快啊。这就是现实世界，大部分的人，既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是卑鄙小人，既不是冷血无情，也不是圣母滥情，谈不上伪善，也谈不上残忍。所有人只是会在合适的时候干合适的事罢了，不论是流眼泪，还是吃生肉，大家都只是顺着缓慢的步调，适应着世界前行罢了。”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我是个生物系的博士，只需要对实验室里的人践行这份价值观，而且咬下的血肉是看不见的长在心里的部分。”梁然果从沙发旁边拿起一床被子盖在身上说道：“但是现在，我确实地要带着警惕，随时将自己的牙齿瞄准那些蠢蠢欲动不安分的家伙，将他们的每一寸血肉啃食干净啊。”
“我觉得你都可以当兽使二代了。”程千凡仰头说道。
“好啦，我累了，关灯睡觉吧。”梁然果拿出一个眼罩蒙在眼睛上躺了下去。
